第99章 喜讯上门

日上三竿,宿醉的头痛让郑昌胤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,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:“老爷!快醒醒!宫里来人了!”

郑昌胤烦躁地挥手,嘟囔着:“滚开,别吵,年还没过,能来什么人!”

丫鬟的声音带着焦急:“老爷,千真万确,是长秋宫的田公公来了!”

郑昌胤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,宿醉瞬间吓醒了大半,“田公公?长秋宫的田振!”

“是田公公!己经在前厅候着了!”丫鬟急急回禀。

郑昌胤心脏狂跳起来,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醉酒的不适!

他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,连鞋都顾不上穿好,立即扑到衣架前胡乱抓衣服就往身上套,“快服侍我更衣!郑如堇办事还挺快,昨天刚说完,今天就把田总管请到府里来了!”

与此同时,郑应瑶也被惊动了。

她第一时间冲进正房,声音都变了调:“父亲!可是宫里来人接我了?”

郑昌胤在丫鬟的服侍下系腰带,闻声抬头,看到女儿失态的样子,非但不恼,反而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:“大年初三就把田总管请来了!瑶儿,你的好日子来了!”

父女俩都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,激动得语无伦次。

前院,郑如堇早己一身清爽地与手持拂尘的田振低声交谈。

“田公公,初三劳烦您出宫跑这一趟,实在辛苦了。”

田振脸上堆着笑意,微微躬身:“郑女史言重了,能为你跑腿,是咱家的荣幸。你不在宫里这几日,皇后娘娘可是念叨你好几回了,说身边少了你,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似的。”

郑如堇知道这是客气话,眉眼带笑地回道:“有田公公在,娘娘哪会想我,您真是客气了。”

田振左右看了看,压低了声音,“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,娘娘让咱家悄悄告诉您。娘娘这些天身子不爽利,小日子推迟了些,昨儿个悄悄请了太医诊脉,说八成是有了!”

郑如堇十分惊喜:“当真!咱们娘娘果然好福气!苍天保佑!”

田振连连点头,脸上笑开了花:“不过娘娘吩咐了,这事儿先捂着,不对外声张。等到正月十五,后宫同庆的好日子,给陛下一个惊喜,也能讨个好彩头,为小主子添福添寿!”

郑如堇顿时了然。

贵人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,在元宵佳节宣布龙嗣喜讯,寓意非凡,也更显尊贵。

她笑着应下:“娘娘思虑周全。眼下还得多劳烦田公公费心,务必管束好长秋宫的宫人,免得让有心人钻了空子。”

“那是自然!”田振拍着胸脯保证:“咱家就盼着小主子平平安安落地,将来能伺候小主子长大,也是咱们做奴才的福分!”

他话锋一转,带着询问:“不过……郑女史今日叫咱家来这一趟,就为了让咱家在郑大人和三小姐面前露个脸,做做样子?不用咱家帮您说些什么?”

郑如堇冷笑道:“以郑府目前的状况,我那‘好父亲’恨不得把府里所有女儿都塞进宫里,做梦都想当国丈。我不过是让他先高兴几天,做几天美梦罢了。”

田振虽然不完全清楚郑家的恩怨情仇,但郑如堇话中带着恨意,更何况还有前面的事,他马上就心领神会。

“得嘞,那咱家就心里有数了!一会儿保管把郑大人和三小姐夸得跟天上的文曲星、七仙女下凡似的,让他们好好乐呵乐呵。”

说话间,郑昌胤己经和郑应瑶脚步生风地赶了过来。

“田总管大驾光临,蓬荜生辉啊!”郑昌胤人未至,声先到,隔着老远就抱拳作揖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,“大年初三,还劳驾您辛苦跑一趟,下官如何过意得去啊!过年大吉!过年大吉!”

田振瞬间换成一副圆滑世故的面孔,将手中拂尘一甩,搭在臂弯,脸上也堆起热情的笑容,回礼道:“郑大人客气,咱家也是奉差办事。要不说郑大人您会生养呢,府上的小姐,个个都是天仙般的人物!郑女史在宫里深得娘娘倚重,昨儿让人往宫里送消息,说府上三小姐能歌善舞,才貌双全。巧了,正月十五宫宴的歌舞也正紧锣密鼓地排演着呢,娘娘那边也缺些新鲜面孔,就让咱家过来传个话,劳烦大人和小姐这些天多费费心,好好准备准备?”

说完他特意看了郑如堇一眼,见她点头,便知道差不多了。

今日出宫,可是打着皇后娘娘给郑女史赐福的名头,所以没带什么随从。

因此,无论他说了什么,外人都不知道,到时候也好撇清关系。

不过郑家人也是无知,谁会让守孝的小姐献舞,不怕掉脑袋嘛!

郑应瑶脑子里只有英俊潇洒的皇帝,扭捏地上前一步,学着宫里的规矩福了福身,声音娇嗲:“应瑶初次出入宫闱,不懂规矩,日后还要请田公公多多指教提携才是。”

田振心里冷笑,面上却依旧和煦如春风:“哎哟,三小姐您太谦虚了!您天资聪慧,人又生得这般标志,哪里还需要咱家指教?咱家今日就是来传个话,宫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料理呢,实在不能久留。”

他再次拱手,“咱家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留下,祝郑大人官运亨通,心想事成!祝三小姐姻缘美满,前程似锦!咱家告辞了!”

说完,田振利落地转身,拂尘一摆,转身就离开了郑府。

郑昌胤和郑应瑶先看了看宫廷礼盒,又望向田振远去的背影,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滴下蜜来。

徐妈妈凑上前来,声音拔高了八度:“恭喜老爷!贺喜老爷!这是天大的喜事啊!以三小姐的才貌,定能一鸣惊人,日后飞上枝头,平步青云,指日可待啊!”

父女二人频频点头,显然很认可她的话。

徐妈妈话锋陡然一转,叹息道:“想想往年春节,咱们府上门庭若市,送礼的车马都能排到街口去,各府的拜帖、年礼堆得库房都放不下!瞧瞧今年……唉,真是冷冷清清,连个上门拜年的人都没有。”

她的话立刻引起了郑昌胤的痛点。

为了躲避冷眼和嘲笑,这些日子他频繁称病告假,连衙署都不敢去,更遑论出门访友。

巨大的落差与眼下愉悦的心情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徐妈妈察言观色,立刻火上浇油:“不过,如今可不同了!只要各府知道三小姐即将在宫宴上献艺,得了皇后娘娘和陛下的青眼,谁还敢怠慢老爷?到时候,只怕咱们府上的门槛,都要被人踏破咯!”

“说得好!”郑昌胤大手一挥,豪气干云地吩咐:“来人,备车!老爷我要出门访友!”

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自己还没倒,自家的女儿也大有造化。

徐妈妈立刻高声应和,指挥下人忙活起来,嘴里还不停地奉承:“老爷英明,是该出去走动走动,让那些不开眼的好好瞧瞧!”

她的话如同迷魂汤,灌得郑昌胤父女晕头转向,笑声不断。

郑如堇站在稍远的廊柱阴影下,冷眼旁观。

看来让徐妈妈回府的决定没错。

人只有吃过教训,跌入过深渊,才会懂得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