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共同谋划

翌日清晨,天光微熹。

郑清漪裹着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,怀里揣着个用油布包,脚步匆匆来到偏院。

正要敲门。

门却“吱呀”一声从里面打开。

郑如堇穿着一身清爽夹袄,乌发松松挽起,脸上不见半分倦色,仿佛早己料到她要来。

“二姐来的倒是早。”

郑清漪被突如其来的开门惊得后退半步,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东西。

她站在门槛处,警觉地说:“我找到了你要的东西。”

犹豫片刻后,她继续说道:“父亲藏得极为隐秘,放在书柜后的暗格里,若是被他发现东西丢了,想必掘地三尺也会查出来!到时候……咱们两个都跑不了!”

郑如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,“你看了里面的东西?”

郑清漪点了点头。

就是因为看了,她才如此紧张。

郑如堇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:“钥匙是二姐要的,东西也是二姐拿的,从头到尾,与我有什么关系?”

此话如同晴天霹雳!

郑清漪猛地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脸,“郑如堇!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?”

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,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!

郑如堇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,伸手把僵在门口的郑清漪拽进屋内,将她按坐在椅子上,自己则居高临下地俯视她,“不,我是为了让咱们都活下去。二姐,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只有这样,你才不会背叛我,我才能信你。”

郑清漪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冷酷慑住,问道:“你到底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?”

郑如堇没有立刻回答,一把夺过郑清漪护在怀里的油布包。

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,纸张边缘有些破损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

郑如堇拿起最上面一封,快速扫过。

接着是第二封,第三封…….

她动作越来越快,呼吸却渐渐沉重。

良久,她放下最后一封信,抬起头时,脸上己无半分血色。

“郑昌胤早年曾避着人偷偷去过武荣州,他暗中模仿父亲的笔迹,写了这些足以抄家灭族的反诗,然后再与狗官曹真勾结,拿着伪造的‘证据’逼迫父亲。被公之于众的诗尚且不算露骨,这些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。父亲一日不死,郑昌胤就一日难登家主之位,于是便以这些反诗要挟父亲,逼他自尽。父亲是为了保住我和娘亲,选择于狱中自尽。但卢氏还不肯放过我们,为了一雪前耻,竟逼死了我娘!我娘到死,都在保护我,让我堂堂正正的活着!”

郑清漪彻底呆住了。

她看着触目惊心的“反诗”,听着郑如堇泣血的诉说,脸色苍白如纸。

虽然她知道郑昌胤凉薄自私,却从未想过,居然恶毒至此!

为了夺得家主之位,为了权势,竟然能对亲弟弟设下如此毒局。

也对……他眼里哪有什么骨肉亲情?

只有他自己!

只有权势富贵!

那自己这个庶女,在他眼里又算什么?

郑清漪的心彻底冷了,半生的算计挣扎,不过落了个凄凄惨惨的下场。

这算不算报应。

郑如堇走到小几旁,提笔蘸饱墨,铺开信纸,照着反诗誊抄起来。

郑清漪走近一看,郑如堇竟在模仿郑昌胤的笔迹!

在郑家的七年,原来......她都是卧薪尝胆。

写罢,待墨迹未透。

郑如堇拿起足以乱真的“罪证”,塞回信封里。

“劳烦二姐把这些东西放回暗格。”

郑清漪抱着滚烫的“罪证”,如同抱着烧红的烙铁,惊得几乎跳起来:“放……放回去?!”

“对。”郑如堇盯着她的眼睛,“等到正月十西,你去京兆衙门击鼓报案,状告郑昌胤私下撰写反诗,意图不轨,证据确凿!”

“什么?!”郑清漪吓得魂飞魄散,手一抖,差点把纸都扔了,“去京兆衙门告官?不行!绝对不行!郑如堇你疯了!我一介女流,哪有这么大的胆子,告假状是要杀头的!”

郑如堇逼近一步,眼神锐利如鹰隼,“难道这些日子被关在西厢,饥寒交迫,无人问津,像阴沟里老鼠一样等死的滋味,你还没尝够吗?”

郑清漪浑身一颤,那些绝望等死的日日夜夜瞬间涌上心头。

“郑昌胤一日不倒,郑府就是囚笼,二姐就一日不得自由,永远被郑应瑶打压!你难道想一辈子这样?像孙姨娘一样,无声无息地烂死在这座宅子里?”

郑清漪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巨大的恐惧和对自由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。

“可是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道出疑虑,“距离正月十西还有十多天,万一父亲在这期间发现暗格里的东西被动过,那我们岂不是死得更快?”

郑如堇露出胸有成竹的冷笑,“二姐大可放心,这事交给我,我自有办法让他发现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