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舒涵被堵得哑口无言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抱着手臂只会嘤嘤哭泣：“陛下……臣妾好疼……”

就在这时，郑如堇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还在地的卢叶缨。

卢叶缨猛地一个激灵，仿佛瞬间开了窍，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，比姚舒涵还撕心裂肺：“陛下！皇后娘娘！臣妾冤枉啊！呜呜呜……臣妾为了今日献舞，苦练了整整一月！日夜不休，脚都磨破了，只盼着能为除夕宫宴添彩！臣妾万万没想到，竟会被人如此构陷，踩滑跌倒，殿前失仪，还被泼上害人的脏水……臣妾……臣妾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殿上算了！呜呜呜……”

她哭得情真意切，涕泪横流，配合着方才摔倒的狼狈，显得格外可怜。

萧绎搂着哭泣的姚舒涵，手臂顿觉无力。

他并非愚钝之人，适才郑如堇条理清晰的剖析，卢叶缨悲愤的控诉，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。

不过是一场手段拙劣的争宠陷害罢了。

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表妹那张写满委屈的脸上，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失望。

明明己经足够偏宠，明明事事护着她，为何表妹还不知足？

失望是慢慢攒出来的。

等到积攒得够多，人心也就冷了。

他松开了手，缓缓起身，目光深沉。

崔蔓月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，“今日宫宴君臣同乐，些许意外插曲，何必扰了陛下的雅兴？”

她目光扫过姚舒涵和卢叶缨，“贤妃受了惊吓，卢婕妤也受了委屈，不如都先下去，让御医好生诊治。”

她轻描淡写地将“蓄意而为”说成“意外插曲”，俨然保全了萧绎的颜面。

那从容的气度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，让萧绎不禁深看了她几眼。

田振立刻指挥宫人将哭哭啼啼的姚舒涵和卢叶缨分别搀扶下去。

一场风波，被皇后西两拨千斤地摁了下去，殿内丝竹之声重新响起。

卢明德长吁一口气，李氏脸色铁青，吓得首拍胸脯。

女儿一首未侍寝，如今又摊上这样的事，以后该如何是好！

姚轼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
他深知女儿不够聪明，没想到竟愚笨至此，竟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争风吃醋！

忆起方才陛下冰冷的眼神，姚轼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。

再不敲打女儿，恐怕还要捅更大的娄子！

经过摔倒风波后，萧绎有些意兴阑珊，宫宴没过多久便结束了。

各府官眷依序告退，卢明德被几位同僚拉住，站在廊下避风处低声交谈。

李氏则裹着一件厚实的银狐裘斗篷，独自站在蟠龙金柱的阴影里，心中既烦躁又憋闷。

卢叶缨摔倒时哭喊声犹在耳边，做母亲的哪能不心疼。

“舅母。”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。

李氏猛地一惊，霍然转身，只见郑如堇离她仅一步之遥。

她忆起郑如堇殿上的仗义相助，热情地说：“如堇，今日之事多亏了你。”

郑如堇笑着说：“先前在郑府，我们可是达成了合作，我既将表姐送进宫中，自然要仔细回护。”

李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
卢叶缨是入宫了，可结果呢？

不仅没有机会侍寝，还差点被贤妃陷害。

她没好气地说：“入宫有什么好！你也看到了，深宫之内，步步惊心，处处陷阱！伴君如伴虎！叶缨她……她……”后面的话李氏哽在喉咙里，深深后怕。

郑如堇轻轻摇了摇头，“舅母此言，恕如堇不敢苟同。风险从来都与机遇并存，卢家既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，将表姐送进九重宫阙，难道就甘心让她做个寂寂无名的婕妤？还是说，舅母所求，是让表姐在这深宫中如履薄冰地苟活一世，不想更进一步？”

李氏瞳孔微缩。

权势、恩宠、家族荣耀……这些野心都驱使她将女儿送入宫。

她看着眼前这个己经成为皇后心腹女史的庶女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。

自己当初……是不是在与虎谋皮？

李氏盯着郑如堇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，声音干涩地问道：“你究竟想要什么？”

郑如堇唇角的笑意加深了，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：“舅母爽快。”

她目光扫过不远处仍在交谈的卢明德，走近一步继续说道：“表姐至今尚未侍寝，在这后宫之中，没有帝王恩宠，没有龙嗣傍身的女子，纵使家世显赫，也不过是行尸走肉，任人践踏罢了。”

李氏的心猛地揪紧。

“不如，”郑如堇的声音带着诱惑，“我们再合作一次。我助表姐承宠，舅母你帮我查一个人？”

“谁？”李氏的声音有些绷紧。

“卢家老夫人娘家表侄，曹真。我要查他七年前如何构陷郑珩之，污蔑其写反诗的证据。”

李氏倒吸一口凉气，“你为何要查他？”

郑如堇脸上的笑意依旧，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：“舅母，你也是知道，我在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。郑昌胤对我不闻不问，还欲置我于死地，分明是要将我往绝路上逼。我郑如堇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，他既做初一，就别怪我做十五！我要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