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陆景云骑虎难下之际,郑如堇借着为皇后布菜的间隙,偷偷看向他。
崔蔓月发现了郑如堇在神,开口说道:“陛下,既然诸位诗兴正浓,臣妾这正好有端砚湖笔,不如拿出来,供臣子们挥毫泼墨?”
萧绎兴致正高,便点头应下。
他也听说陆景云正闭门苦读,十分好奇这个玩世不恭的勋贵子弟能学成什么样子。
说话间,端砚、紫毫笔以及几张洒金笺便摆在了陆景云面前的矮几上。
郑如堇向崔蔓月欠了个身,悄然走到陆景云身侧,拿起墨锭便徐徐研磨起来。
她微微倾身,低声说道:“赋诗歌颂圣朝盛世,不妨以‘山河壮丽,万民归心’立意,起句可首抒胸臆……”
陆景云听着郑如堇的低语,手指煞有介事地着酒杯边缘,仿佛在斟酌词句。
顾承乾见他装模作样,笑着催促道:“曹植七步成诗,李白一斗诗百篇,陆世子难不成也有什么绝技,还需美女红袖添香?”
他抱着手臂,好整以暇地等着,嘴角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。
强弩之末,再怎么挣扎也没用!
郑如堇研好磨后站首了身子,朝着陆景云福了一礼,而后走回皇后身边。
陆景云用余光看了眼她,底气瞬间充盈西肢百骸,提笔在纸张上勾勒,而后朗声念道:“山河壮丽耀乾坤,万民归心颂圣恩!”
开篇两句气势磅礴,瞬间就将顾承乾花团锦簇的开头比了下去。
席间渐渐响起了低低的讶异声。
陆景云声音越发沉稳有力,底气十足地说:“铁甲曾安边塞月,诗书亦染玉堂春!文能提笔安黎庶,武可横刀定国门!愿效班超投笔志,丹心一片报君深!”
当他最后一句“丹心一片报君深”铿锵有力地落下时,太极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顾承乾脸上的得意神情早己僵死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这诗风骨铮铮,气势雄浑,既有武勋世家的豪迈,又不失文臣的志向抱负,最后一句更是将忠君报国之心表露无遗!
这是陆景云那个草包能想出来的?!
武将勋贵率先爆发出震天的喝彩:“好!陆世子作得好!”
“文能提笔安黎庶,武可横刀定国门!这才是我武勋子弟该有的气魄!”
就连一些文臣也忍不住微微颔首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。
诗虽不算字字珠玑,但立意高远,气魄宏大,远超顾承乾那首堆砌辞藻的颂圣诗。
高座之上,萧绎也抚掌大笑:“好!好一个‘文能提笔安黎庶,武可横刀定国门’!陆卿此诗,甚合朕心!有气魄!有担当!” 他看向陆景云的目光充满了欣赏,“看来武成侯培养了个文武双全的苗子!来人,赏陆世子御酒一壶!”
崔蔓月唇边的笑意深了些,目光扫过面色平静的郑如堇,她也算之美了。
陆世庭握了握夫人的手,这诗虽然一看就不是儿子做的,但荣耀却是自家的,郑家姑娘果然才华横溢!
谢佩兰也欣慰地笑了笑,儿子做的最妥帖的事,就是选了这么个儿媳!
陆景云在一片赞誉声中,只觉得扬眉吐气,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爽,躬身谢恩:“谢陛下隆恩!”
起身时,他首首看向脸色精彩纷呈如开了染坊的顾承乾,说道:“诗词歌赋不过是锦上添花,陶冶性情,我辈乃习武之人,终究还是要看手上的真功夫。今日陛下赐酒,兴致正浓,不知顾公子可敢与我切磋一下射艺,也好让大家看看,何为‘射以观德’,免得顾公子总疑心我只会耍嘴皮子功夫!”
这是赤裸裸的宣战。
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