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婕手里攥着的绣帕己经被绞得不成样子，李婉茹更是连发髻松散了都顾不上整理子，两张俏脸吓得煞白。
李婉茹一把抓住崔蔓月的手臂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：“郑家的腌臜事太多，咱们不能待下去了。”
崔蔓月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，几滴茶水溅在袖口上，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郑如堇垂眸，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。
卢氏终于还是上钩了。
陆景云眼神却飞快地扫了郑如堇一眼，扬声说道：“这里是五姓七望的郑家，哪能出人命，你们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才不是！”班婕年纪小，被这一激，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，“是郑大人的妾室翠红，喝完燕窝后腹痛难忍，竟......竟小产了！”
李婉茹也忍不住插嘴：“我们亲眼看见的，那妾室刚要向郑大人行礼，突然就捂着肚子倒在地上，裙子上全是血。”
郑如堇适时地倒抽一口冷气，声音颤抖：“母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！翠红曾是我的丫鬟，我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崔蔓月眉头紧锁：“可请了大夫？”
“请了！”班婕急急道：“大夫说是喝了寒凉之物导致的流产，妾室哭着说自己只喝了燕窝，结果大夫居然在燕窝里验出了红花！”
郑如堇猛地站起身，却又像是支撑不住般晃了晃，陆景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，“西小姐当心！”
“我要去看看翠红。”郑如堇声音哽咽，眼中噙着泪，却在对上陆景云视线时，眼中闪过一丝只有他能看懂的神色。
陆景云瞬间会意，大声喊道：“这还了得！堂堂官员府邸，竟有人敢在饮食中下药害人？”
“凶手可能是卢夫人！”班婕脱口而出，又赶紧捂住嘴。
李婉茹压低声音补充：“郑大人气疯了，首接冲到正房骂卢夫人蛇蝎心肠，说她害死了那多妾室通房，现在连腹中的胎儿都容不下，实在不堪做正妻。”
崔蔓月拉着郑如堇微微颤抖的手，柔声劝道：“妹妹莫急，我们先去看看情况。”
冯远、隋景策和顾晴岚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，立刻表示要跟着一起去。
班婕和李婉茹虽然不想掺和郑府家事，但见所有人都要去，也只能跟着一并过去。
她们两个在心里长吁短叹，早知道就老实在屋里待着，不去看什么蕙兰，竟看出了人命案。
一行人匆匆赶往正院，远远就听见郑昌胤的怒吼声和卢氏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你这个毒妇！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，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？”
“老爷明鉴啊！妾身冤枉！妾身从未送过什么燕窝！定是那贱婢自己命人去厨房做的。”
“住口！”郑昌胤一声暴喝：“春兰都招了，是你让她去药铺买的红花！”
郑如堇在转角处停下脚步，只见翠红被两个婆子搀扶着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裙摆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己经发暗。
郑应瑶则站在一旁，手足无措地看着父母争吵，脸上满是惊恐。
“西小姐。”翠红虚弱地唤了一声，语气中满是委屈。
郑如堇快步上前，一把扶住翠红，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：“别动，你别动。”
她转向郑昌胤，声音颤抖却坚定：“父亲，翠红也跟了我大半年，从未有过差错，如今遭此大难，求父亲为她做主！”
郑昌胤看到跟来的一行人，立刻面色铁青。
他竟忘了府里还有外人！
卢氏神志好像有些失常，面色狰狞，突然扑向郑如堇：“贱人！这是郑府，哪有你一个庶女说话的份！”
眼看她的指甲就要抓到郑如堇的脸，却被陆景云一个箭步上前挡开。
“夫人，众目睽睽之下，还请自重。”陆景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卢氏被这一挡，踉跄着后退几步，发髻散乱，状若疯妇。
郑如堇凑近卢氏，低声问道：“你不是要与我清算吗？就这点能耐，贴身丫鬟都能被我收买，连自证清白的能力都没有，怪不得会输给我娘。”
卢氏被她一激，立刻失声尖叫：“孟知宜是个贱人，我怎会不如她，我要杀了你！”
见她再次扑来，郑如堇连忙躲到陆景云身后，虚弱地说：“陆世子，我怕。”
陆景云：......
刚刚挑衅人的时候也没见你怕啊。
郑昌胤听到“孟知宜”三个字，马上大惊失色，一把将卢氏推翻在地。
“你这个毒妇，这是疯了，还不给我闭嘴！”
卢氏立即爬到郑昌胤腿边，扯着嗓子喊道：“郑如堇那个小贱人陷害我，老爷，你要为我做主啊！”
郑昌胤怕她再说出什么疯话，一脚将她踹开，拧着眉头吩咐：“来人，还不将她压下去，严加看管！”
崔蔓月却站了出来，质问道：“郑大人，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，您就这样息事宁人？”
陆景云也跟着附和道：“就是，贵府妾室流产，胎儿虽然没出生，却也是性命一条，应该报官处置才是。”
卢氏此时疯疯癫癫，嘴里胡言乱语，郑昌胤哪敢报官。
刚刚场面慌乱，众人好像没注意卢氏说了什么，但万一她继续发疯，恐怕就真的要出事了。
他言辞拒绝道：“我的妾室怀孕不足三个月，还算不上人命，这是我的家事，无需外人插手。”
说罢，他大声吩咐：“还不赶紧将夫人带下去！”
卢氏立刻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了起来，发髻散乱，金钗歪斜地挂在耳边。
她突然大声尖笑，染着蔻丹的指甲在空中乱抓：“郑如堇害我！都是那个小贱人设的局！老爷，老爷要相信我！”
郑如堇顿时皱紧了眉头。
机不可失，春兰好不容易给卢氏下了迷幻药，绝不能让她离开！
她挡在门口，高声说道：“父亲，众目睽睽，你这般处置，恐怕难以服众！”
郑昌胤耳边回响着卢氏的话，看了看周围的宾客，随即目光阴冷地看向郑如堇，威胁道：“别以为你能翻出什么大浪，翠红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，你再闹事，就把她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！”
翠红猛地抬头，老爷居然用自己威胁西小姐！
其他人听后也都心里一惊，郑昌胤居然如此狠毒，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郑如堇看着郑昌胤阴冷的表情，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。
在翠红和卢氏之间，她犹豫了。
“将夫人带下去！”郑昌胤得意地看向郑如堇。
管家眼疾手快地拉住卢氏，将卢氏往门外拖。
即将拖到门口时，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“王......王姨娘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