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笙歌春如海,又待元宵欢庆时。
正月十五,上元佳节,皇宫内苑张灯结彩,亮如白昼。
今年的灯会尤为盛大,巨大的鳌山灯矗立如峰,彩绘的亭台楼阁栩栩如生,更有精巧的庆成灯、栏杆灯、球灯、葫芦灯、鱼灯……
花灯形态各异,五彩斑斓,将御花园点缀得恍如仙宫幻境。
萧绎兴致颇高,携着皇后的手走在最前,笑容满面地欣赏沿途华灯。
帝后并肩同行,身影在璀璨灯火下显得格外和谐。
班婕眼波流转,故意快走几步,来到姚舒涵身侧,低声说道:“哎,说到底,皇后娘娘才是正宫主位,是能与陛下生同衾、死同穴的人。不像咱们,永远只能跟在后面。”
李婉茹也幽幽叹道:“班姐姐说的是,皇后之位只有一个,妃嫔却可以无数。咱们低人一等,也只能认命了。”
姚舒涵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在前方的一对璧人身上。
萧绎正微微侧头,似乎在崔蔓月耳边低语什么,引得崔蔓月笑靥如花。
浓烈的酸涩与不甘瞬间涌上喉头,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。
跟在后面的卢叶缨见状,刚想趁机再添把火,却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。
她回头,正对上郑如瑾警告的眼神。
卢叶缨想起之前点点,终究还是将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自己至今尚未受宠,还是别跟着乱了......
观赏完千姿百态的宫灯,萧绎兴致大好,移驾至设宴的殿阁。
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,丝竹管弦之声悦耳悠扬。
萧绎率先举杯,朗声庆贺上元佳节,后妃纷纷起身应和,殿内一片祥和。
崔蔓月放下酒杯,正欲开口宣布怀孕的喜讯,姚舒涵却款款站起身,对着萧绎盈盈一拜,声音婉转动听:“陛下,臣妾新得了只玉顶鹦鹉,甚是聪慧伶俐,讨人喜欢。如此良辰美景,不如让它来给陛下和娘娘助助兴?”
萧绎心情正好,自然不会驳表妹的面子,笑着点头:“爱妃有心,快呈上来给朕看看。”
内侍立刻捧上一个精巧的金丝鸟架,架上立着一只羽毛雪白、头顶金黄的鹦鹉。
姚舒涵捻起一颗瓜子递过去,鹦鹉灵巧地啄食,随即扑棱着翅膀,竟口吐人言:“皇帝吉祥!皇帝吉祥!万寿无疆!”
“哈哈哈!好个伶俐的鸟儿!”萧绎抚掌大笑,龙颜大悦。
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,气氛一时融洽无比。
姚舒涵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崔蔓月身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。
皇后又怎么样?
能让表哥开怀的还不是自己。
就在其乐融融之际,原本乖巧立在架上的鹦鹉猛地发出一声怪叫,首接挣脱脚扣,凶狠地朝着崔蔓月扑了过去!
事发突然,距离又极近,所有人眼看凶鸟要扑到皇后身上!
崔蔓月被桌椅所困,无处躲避,只能一手捂住肚子,一手抬袖遮脸。
千钧一发之际。
郑如瑾一把抓过侍膳宫女的托盘,首接将鹦鹉一盆子拍了出去。
伴随凄厉的哀鸣,凶悍的鹦鹉被狠狠抽飞出去,随后被田振一把摁住。
然而,崔蔓月终究是受到了惊吓,又怀有身孕,当即捂着腹部轻呼:“好疼!”
“皇后娘娘!您怎么了?”班婕第一个尖叫起来,目光却紧紧盯着崔蔓月的腹部。
崔蔓月低头不语,气息却有些急促。
郑如瑾跪到皇帝面前说道:“陛下,皇后娘娘刚被诊出怀有龙嗣,本欲亲口告知陛下,以添喜庆,却不想被这孽畜惊扰,怕是动了胎气!”
“皇后有孕?”萧绎霍然起身,几步抢到崔蔓月身边,心急如焚:“来人!快传御医!快!”
大殿瞬间乱成一团!
此时的姚舒涵浑身如坠冰窟。
她噗通一声跪倒,声音因恐惧而慌乱起来:“陛下!臣妾并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孕,这鹦鹉臣妾养了多日,一首温顺乖巧,从无伤人之举,也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发狂!陛下明鉴,臣妾绝无加害娘娘之心!”
萧绎握着皇后冰凉的手,猛地转头,目光尽是令人心悸的冰冷。
他没有立刻斥责,但那无声的沉默,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。
姚舒涵只觉那目光如同万钧重担,压得她喘不过气,几乎要窒息。
此时的他,己经不再是哄着自己的表哥。
眼神冰冷的宛如陌生人。
殿内一片死寂,只有崔蔓月间或发出压抑的痛吟。
终于,御医拎着药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。
萧绎立刻让开位置:“快给皇后诊治!”
御医不敢怠慢,连忙屏息凝神,仔细诊脉。
片刻之后,御医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,收回手,对着萧绎叩首禀报:“启禀陛下,娘娘脉象虽因惊吓而略有不稳,但龙胎根基尚固。只是月份尚浅,此番受了惊吓,动了胎气,需静养安胎,万不可再受惊扰。”
听到龙胎无碍,萧绎紧绷的脸色稍霁,但看向姚舒涵的眼神依旧冰冷。
姚舒涵怎么也没想到,她不过是动了争宠的心思,竟成了刺向自己的毒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