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舒涵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表哥的沉默让她几乎窒息。
她努力仰着头,泪水涟涟,“陛下!臣妾是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孕,更无心也绝不敢陷害娘娘。臣妾可以对天发誓,这鹦鹉真的是突然发狂。”
萧绎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,眼神还是复杂,有帝王的审视,有对表妹的失望,更有被欺骗的怒意。
虽然没有立刻下定断,但他眉宇间凝聚的不信任己如实质。
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,崔蔓月轻轻拉了拉萧绎的手,声音因虚弱而低柔:“陛下……”她喘息了一下,目光投向跪地的姚舒涵,“臣妾也觉得此事多有蹊跷。贤妃妹妹的惊惶不似作伪,而且鹦鹉本系着脚链,却可以轻松挣脱开伤人,或许真的另有隐情。还请陛下明察秋毫,莫要冤枉无辜。”
萧绎眉宇间的怀疑顿时消散了些。
班婕见皇帝在劝解下并未立刻责罚姚舒涵,心中暗急,立刻上前一步,脸上堆满“关切”与“不平”:“皇后娘娘,您就是太过心慈手软了!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这宫里头,有些人看着光鲜,心肠却坏透了,就是见不得别人好!”
萧绎眉头再次紧锁。
表妹自打入宫后性情大变,确实与从前判若两人。
但......
即便旧日感情不在,表妹也是自己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。
还是暂且将她护起来,待查清再做定夺吧。
“够了!”萧绎沉声打断班婕,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,“此事朕自会查清!来人,先将贤妃带下去,没朕的命令不得离开宫殿一步。明月殿所有宫人,即刻押往慎刑司,严加审问,一个也不许放过!”
崔蔓月侧头看向身边的帝王。
这话说得狠厉,实则是保护。
只有将姚舒涵身边的眼线清理干净,才能让她远离陷害。
可惜......
当局者迷。
“陛下!陛下!臣妾冤枉!臣妾是无辜的啊!”姚舒涵的哭喊声变得愈发凄厉绝望。
崔蔓月假装强忍腹中的不适,再次开口:“陛下……且慢。”
她转向太医问道:“本宫有一事不明,殿内这么多人,那鹦鹉为何只攻击本宫?”
太医神色一凛,躬身回道:“回禀娘娘鸟类感官敏锐,尤以嗅觉为甚。臣方才也觉蹊跷,这鹦鹉突然发狂,只针对娘娘一人,极有可能……是被某种特殊气味所刺激。”
郑如瑾皱眉说道:“娘娘身上佩戴之物极少,除了陛下赏赐的钗环首饰,便只有……”她目光落在崔蔓月腰间悬挂的香囊上,“只有长秋宫宫女所缝制的安神香囊。”
太医立刻问道:“皇后娘娘,可否让臣查验一下此香囊?”
崔蔓月微微颔首。
郑如瑾利落地解下香囊,递到太医手中。
太医解开香囊系带,将里面的香料尽数倒在掌心,仔细翻检。
忽然,他捻起一小撮颜色略深、形状奇特的干枯花瓣状物,凑到鼻尖嗅了嗅,脸色骤变。
“陛下,娘娘,此物乃一种名为鸩羽花的罕见异域香料,气味对寻常人几不可闻,但对敏感的禽鸟却有极强的刺激作用,能诱发其攻击性。这……这绝非安神香囊中该有的东西!”
“什么?”萧绎勃然变色。
郑如瑾拿起鸩羽花走到田振身旁,鹦鹉再次狂躁起来。
太医立刻说道:“陛下请看!正是此物!”
崔蔓月靠在皇帝怀中,身体因后怕而微微颤抖,“陛下……看来不仅明月殿的鹦鹉有问题,臣妾身边也被人埋下了暗桩!此人心思缜密,手段阴狠,意欲一石二鸟,还请陛下务必为臣妾和腹中皇儿讨回公道!严查到底!”
“查!给朕彻查!”萧绎怒火中烧,厉声下令,“来人!即刻搜查长秋宫所有宫人住处,务必找出鸩羽花的来源!朕倒要看看,是谁如此胆大包天!”
“是!”禁军统领领命,立刻就要行动。
崔蔓月对郑如瑾递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眼色。
郑如瑾心领神会,上前一步说道:“陛下!奴婢有一事不明,斗胆禀奏!”
萧绎知晓她观察力强,点头同意:“你说。”
郑如瑾接着说:“皇后娘娘有孕之事,乃宫宴前由太医确诊。为了给陛下惊喜,娘娘特意嘱咐暂不外传,仅长秋宫近身服侍的人知晓。敢问……”她目光如同利箭,射向班婕,“班嫔娘娘,您是如何在娘娘受惊之初,便笃定娘娘身体会出状况,率先惊呼出声?难道您早就预料到娘娘会不适?”
此言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聚焦在班婕身上。
班婕强作镇定,挤出笑容回道:“郑女史此言何意?本宫不过是看到皇后娘娘突然捂着肚子蹲下,脸色惨白,出于关心才问了一句!这有何奇怪?”
“关心?”崔蔓月缓缓开口,一字一句问道:“方才殿内一片混乱,人人皆被凶鸟吸引,或关心陛下安危,或躲避自保,为何偏偏只有你注意到本宫捂着肚子?妹妹的‘关心’,未免太及时了吧?”
班婕一时间被问住,神色有些慌张。
萧绎眼神彻底冷了下来,眼中杀机毕露,“看来长平宫也干净不到哪去,今日三个宫殿一并搜索,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凶!”
“是!”禁军统领马上带人前去搜查。
班婕看着皇后冷静的眼神,心知不妙。
看来动了胎气是假,皇后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!
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