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姚轼,陆景云偷瞄身边的郑如堇,又恢复了少年意气的模样。
他蹑手蹑脚地凑过去,委屈巴巴的抱怨:“人说‘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’,以前我总觉得这话夸张,但你回了郑府我才知道,古人诚不我欺,我感觉三十秋都好像过去了!”
郑如堇转过身,背倚着雕花窗棂,冬日暖阳透过窗纸,柔和地洒在她清丽的面容上。
看着陆景云故作可怜的模样,她眼底漾开浓浓的笑意,打趣道:“陆世子最近读书用功,学问见长啊。那你说说,这‘三秋’,究竟是多久?”
“啊?”陆景云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,眼睛下意识地往上翻了翻。
“呃…三年?”他试探着回答,明显底气不足。
郑如堇执起茶壶,为他斟了杯清香西溢的茶,“此句出自《诗经·王风·采葛》,原句是:‘彼采葛兮,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!彼采萧兮,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!彼采艾兮,一日不见,如三岁兮!’这里的‘三秋’,义同‘三季’,指的是九个月。”
陆景云听得嘴巴微张,好半晌才合上,懊恼地抓了抓头发:“啊……原来是九个月!果然还是你厉害,以后我要多请教郑先生。”
他深刻体会到,在郑如堇面前卖弄学识,纯属自取其辱。
但......嘿嘿,自取其辱他也乐意。
爹说了,男女调情,要多说话,多说肉麻话。
脸皮厚的人,过的才好。
见他假装窘迫,郑如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,“靖文先生来信,说科考在即,他这几日便会动身回京城,全力助你备考。你可要做好‘脱层皮’的准备,靖文先生教导弟子,向来以严苛著称,绝非虚言。”
提及靖文先生,陆景云瞬间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,眉头也耷拉下来。
他可是听说过那位大儒的名声的,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未来几个月暗无天日的苦读生涯。
不过......
靖文先生己经封山多年,门下弟子多是朝廷重臣。若不是郑如堇千求万求,想必那样德高望重的人,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自己这个纨绔当先生。
可见,如堇对他有多上心。
嘻嘻。
就在这时,雅间的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,隋景策爽朗的声音响起:“哟!我说陆大世子,找别院藏人的时候知道火急火燎地喊我,怎么跟郑小姐吃香喝辣就把兄弟给忘啦?忒不够意思!”
他大咧咧地走进来,一屁股坐在陆景云旁边的椅子上,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话音刚落,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,冯远紧随其后:“就是!有些人分明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,忒不可靠!”
顾晴岚绕过冯远,亲热地跑到郑如堇身边,挽着她的胳膊说:“要我说啊,陆世子哪还用得着请什么靖文先生?眼前不就有一位现成的‘郑先生’吗?保管能把咱们世子爷拿捏死死的,让他往东不敢往西!”
看着几位不请自来的朋友,郑如堇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,“今日破五,八万春开张,正是迎财纳福的好日子!既然大家都来了,择日不如撞日,咱们不醉不归可好?”
隋景策第一个跳起来响应:“自然是极好!”
冯远抚掌大笑:“如此才算痛快!”
顾晴岚兴奋地晃着郑如堇的胳膊说:“咱们不醉不归!”
陆景云也暂时将靖文先生抛掷脑后,兴高采烈地招呼好友。
翠红立刻笑靥如花地指挥伙计们重新摆好席面,春兰则手脚麻利地端上各色精致点心和干果蜜饯。
后厨的刘老听说东家要宴请好友,也拿出了看家本领,锅勺翻飞,香气西溢,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流水般送上席来。
郑如堇率先举杯,“诸位,新春正月初五,破五迎财神,干杯!”
隋景策:“干杯!祝八万春生意兴隆!”
顾晴岚:“祝如堇万事如意!”
冯远:“祝我兄弟科考顺利!”
陆景云:“祝咱们大家顺心顺意!”
窗外,阳光正好。
屋内酒杯碰撞,欢声笑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