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念刚踏进正房,就觉眼前有一道紫色的影子闪过,她下意识地侧身躲避。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老夫人厚实的巴掌就重重地扇在了她身后人的脸上。
辛嬷嬷被打得一个踉跄。
她双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,颤声问道:“老夫人……您怎么打我呀?”
身着紫衫、头戴花帽的老夫人见自己打错了人,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辛嬷嬷,再度高高扬起手臂,咆哮道:“你快给我闪开!今天我非要打死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!”
站在她身后的许应田夫妇也跟着跳脚高喊:“没错!一定要打死这个水性杨花的败家娘们儿!”
眼看老夫人的巴掌再次落下,麦冬眼疾手快,迅速冲到苏念身前,紧紧抓住老夫人高举在空中的手腕,大声反驳:“你们还讲不讲理!分明是侧夫人伙同无赖流氓企图诬陷夫人清誉,好在侍郎府廖夫人慧眼如炬,果断报了官,这才将侧夫人抓到衙门。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与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
老夫人一时有些呆愣,回头看向弟弟,问道:“你不是跟我说,苏念不知廉耻,与野男人私通,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捉奸在床。这是怎么回事?”
许应田也一头雾水。
女儿分明说会让苏念名节尽失,让他们夫妻到韩府大闹一场,务必要逼着大姐休掉苏念,好让她当正室夫人。
被抓进衙门的怎么是女儿?
苏念神色淡漠地说:“现在回府的人是我,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?许婉儿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我,却作茧自缚,被廖夫人当初揭穿,这才锒铛入狱。”
辛嬷嬷担心外甥陈二柱,连忙插话:“老夫人,秀禾亲眼看见侧夫人被官差抓走,您快想想办法吧。这事只能私下解决,不能闹到官府,否则太丢人了!”
“我能想什么办法......"她突然震惊地问:“不对啊,世泽呢,他去哪了?”
苏念好心告知:“侧夫人一个人坐牢害怕,特意央求大爷陪她一起进去谈心说话。您尽管放宽心,他们即便身陷囹圄也都如胶似漆,定会同患难共进退。”
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,急声高喊:“什么?世泽是要做大官的,怎能入狱,这不是胡扯嘛!苏念,你赶紧现在去牢里,把大爷给我带回来!”
许应田见大姐一心只顾着儿子,马上反驳道:“那怎么行?婉儿肚子里还有韩家的骨肉,怎能将她一个人扔在大牢不管!”
苏念站在一旁冷笑:“母亲,恕儿媳不能从命。大爷平日里就常指责儿媳善妒,见不得侧夫人好。如今他们两人正夫妻同心,齐力坐牢,我过去岂不是讨人嫌?”
许应田的妻子王桂芬气急败坏地说:“大姐,此事定是苏念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,否则婉儿一向安分守己,怎会被抓进衙门?”
苏念蹙眉说道:“舅母真有意思,你们明知道许婉儿对我做了什么,还腆着脸皮兴师动众地跑过来问罪,恨不得将全天下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。怎么?知府衙门是你们许家开的,是非对错全凭你们一张嘴?”
王桂芬见自己说不过她,立刻像市井泼妇般撒泼耍赖,伸手就要打苏念,嘴里还不停地谩骂:“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,居然还敢顶嘴,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!”
麦冬应付泼妇向来有一手,先是死死揪住王桂芬的头发,紧接着又在她脸上狠狠挠了几下,最后拼命撕扯起她的衣裳,简首比泼妇还泼妇。
“瞧你这副德行,腮帮子怕是千层底做的吧,脸皮比屁股蛋子还厚!”
王桂芬原本想借着撒泼占上风,不曾想非但没能讨到半点便宜,反而被麦冬抓出好几条血道子。
她彻底陷入了癫狂,像疯狗般狂吼:“大姐,你就眼睁睁看着这贱皮子打我吗?还不赶紧让人把她打死!”
许应田见媳妇吃亏,气得火冒三丈,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,也气势汹汹地扑了上去。
苏念熟练地抄起凳子,狠狠扔了过去,结结实实地打在王桂芬身上。
“啊!”许家两口子吓得惊声叫了起来。
苏念索性也撒起泼,掐腰说道:“麦冬现在是良民,你们若敢滥用私刑,我现在就去知府衙门,把你们一并告上公堂,也好让你们全家团圆!”
老夫人见场面乱成一团,高声喊道:“苏念,你要造反吗?居然敢对你的舅母动手!来人啊,还不赶紧将这对疯子给我抓起来!”
一群丫鬟婆子们闻声而动,她们不敢对夫人下手,纷纷涌向麦冬。
苏念早己下定决心与韩家决裂,她又拎起圆桌旁的另外一个椅子,恶狠狠地说:“我今天己经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和离,韩世泽回府之日,就是我和离之时!”
老夫人听到这话,气得浑身发抖,声音嘶哑地咆哮:“疯了!真是疯了!还不赶紧把她们拿下!”
在老夫人的连声催促下,丫鬟婆子们再不顾忌,场面顿时乱成一团。
李管家焦急地在一旁劝架,还时不时眼尖地拦住往夫人身上扑的下人,一看就是个拉偏架的。
成郡王手里拿着皇太后的懿旨,一脸惊讶地站在院中,嘟囔道:“怪不得在外院没找到半个人影,原来都在这打群架呢啊。”
李珩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臂,一眼就瞧见人群中间蓬头垢面的苏念,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每次见面,这位苏夫人总能给他意外惊喜。
表面看上去温良恭顺,骨子里却桀骜不驯。
像个炸毛的狸花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