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念走到廖母等人身前,微微屈膝,行了个标准的谢礼,诚挚地说:“今日能洗脱不白之冤,多亏了伯母、廖姐姐和穆姐姐鼎力相助。这份恩情,苏念没齿难忘。”
廖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,回道:“苏夫人言重,不过是举手之劳,不足挂齿。哎,不过......今日之事……真是委屈你了。”
隋嬷嬷忽然笑盈盈地解释:“老夫人,其实老奴擅作主张,并未给苏夫人验身。”
此话一出,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万分,齐刷刷地看向隋嬷嬷。
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:“老奴活了几十年,见过形形色色的人,可以说是阅人无数。凭我这双眼睛,只需瞧一眼女子行走坐卧的姿态,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,哪还用得着验身。苏夫人眼神清澈,内心纯净,一看就不是说谎之人。反观那许氏,贼眉鼠眼,目光游离,平时定谎话连篇。也就是韩大人被迷了心窍,当局者谜,宁可相信撒娇卖乖的侧室,也不信任秉性正首的正室,这才纵容侧室胡作非为!”
几人说话的声音很大,俨然是故意说给他人听。
言景荣抿紧下唇,不置可否。
穆乔冷笑道:“咱们女子成亲,都希望夫君会是棵大树,为我们遮风挡雨。谁知有些大树枝叶西处蔓延,净为别人遮阳,那本该为我们抵挡风雨的人,反而成为带来风暴的人。由此可见,世上最该防的是枕边人,最防不住的也是枕边人。”
聪明如言景荣,自然听得懂她们的言外之意,沉默了半晌便转身离开。
妇人之见,不足为道。
苏念轻轻握住廖瑶玥略显冰凉的手,目光坚定而温和,轻声劝慰:“咱们自己有伞,远胜他人屋檐。”
穆乔也连声附和:“没错!这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,只有不转弯的人。只要二表姐想通了,教养好孩子,打理好家务,任谁都奈何不了你。”
廖母虽然没说话,却也微微颔首。
娘家得力,婆家又忌惮名声,自然不敢对女儿怎样。
只可怜女儿命苦,遇人不淑,导致满腔深情错付。
廖瑶玥微微一笑,点头应道:“两位妹妹说的我都懂,坏了的糖虽然也是甜的,却不能再吃了。我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,一切向前看。”
苏念这才松了一口气,欣慰地说:“廖姐姐能够想通,真是太好了!别人开导,只是把脉,自己醒悟,才能药到病除。待姐姐吃完那副药,我再过来帮你继续调理身体,定让你荣光更胜往昔。”
廖瑶玥回道:“妹妹日后只管过来,遇到什么难处也要和姐姐说,但凡能帮忙的,姐姐定义不容辞。”
众人又相互打趣几句,而后各自离开。
苏念走出中堂,恰好看见成郡王正与一众男子谈笑风生。
她缓步走近,俯身行了一礼。
“方才宴上,多谢成郡王挺身而出,仗义执言。”
成郡王爽朗地回答:“苏夫人过奖啦!本王就是这样真性情,最看不惯以多欺少、仗势欺人的行径。苏夫人品行端正,为人正首,不必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。有些人虽然长着嘴,却不一定有脑子。”
所有人都默默抬头看天,同时翻了个白眼。
也不知道谁整天被陛下指着鼻子骂:说话办事不经过脑子......
安平郡王世子陈子贺早就认出了苏念,调笑道:“原来夫人真是官眷,本世子之前有眼不识泰山,失礼了。不过……刚才听闻夫人说要和离,何不考虑考虑本世子?”
成郡王脸色一沉,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陈子贺的屁股上,怒骂道:“快给老子闭上你那帮狗吃屎的臭坑!”
陈子贺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一个踉跄,站稳身子后满脸不忿地反驳:“就你清高!宴上帮一个有夫之妇说话,也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龌龊主意,你装什么正人君子!”
成郡王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,破口大骂:“瞅你跟个王八羔子似的,你娘是不是放鞭炮的时候把你生下来了,崩出你这么个满嘴喷粪的狗东西!”
站在一旁的魏明立刻帮腔:“成郡王,你怎么能骂人啊?实在有辱斯文!”
成郡王斜睨了魏明一眼,不屑地说:“脏话说出来,本王嘴巴就干净了,若是咽下去,本王的心就脏了。本王今天就骂你们,怎么了?有能耐去皇伯父那告状啊!”
李珩看着骂成一团的皇室宗亲和勋贵子弟,不耐烦地说:“你们还有完没完了?御史台现在就愁没事上奏,小心明天挨个参你们一本。”
一帮纨绔子弟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有时候让一群斗鸡安静,只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。
苏念不想再节外生枝,欠了个身便离开。
在经过李珩身旁时,她听到李珩对着成郡王说:“若不想鹤立鸡群,就要离开鸡群。”
她一时有些恍惚,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。
而且,他这话是对谁说的?
谁是鹤?
谁又是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