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雪嫣就知道，从秦惜墨的手里怎么可能拿得出所谓的“正经东西”？

此人教自己练剑时连剑器都不舍得拿，而是随手隔空用法力从后院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，以此代劳。可怜这邀月宫中的树啊，先前在曹雪嫣练习法术的时候就饱受折磨，不知挨了多少发冰魄银针，阴寒之气深入土壤根系。

后来萧梦岚怜此树不易，又画了几张回春符，硬生生将其救了回来。却不曾想，曹雪嫣之后是消停了一些，结果又来了一个秦惜墨，并且所作所为比起之前尤过之而不及。

也就是曹雪嫣现如今符道造诣不浅，偶尔也会效仿师父，画几张回春符给那几棵树续命。可是这符只能使其焕发生机，并不能够做得十全十美。就像久有腿疾之人，一朝寻得良医，将这腿肌给治好了，但是某些习惯却是再也难以改变。这树朝着道场的那一面枝叶稀疏，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一样，另一面倒是枝繁叶茂，几乎都要探出墙外了。

曹雪嫣眼睛沉重得快要睁不开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，一副消耗过度的模样，看这倒是尤为可怜。然而见此情形，身为始作俑者的秦惜墨却一脸可惜，默默将完成使命的教学用具放回之前的那个小匣子里。

“如此不堪入目之物，师叔到底是从何处得来？”曹雪嫣有气无力地问道。

青云剑宗自诩名门正派，当中怎么可能会有人炼制此等器具？

“你也知道我是爱剑之人。”秦惜墨不以为意地解释道：“过去也曾粗浅地学过一首练器之术，本义是为了给自己亲手锻造出一柄趁手的神兵利器，但是尝试了几回，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块料，只好草草放弃。”

“……所以师叔重操旧业，就为了将弟子折磨成现在这般不省人事的样子？”

“这说的什么话？”秦惜墨慎怪道：“我这不是还留了你一口气吗？怎么就不省人事了？”

“这难道不是因为师叔的恶趣味，故意如此，就是为了看弟子这副精疲力尽的模样？”

“好好好，下次就不用了，啊。”秦惜墨也知道自己刚刚做的可能有些过分，于是便躺到曹雪嫣身边，轻声细语地安抚：“我这不也是为了助你修行吗？”

“好一个助我修行！”曹雪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：“师叔若是真想自我修行，就不该假以外物！”

“那这么说你更喜欢这个了？”

秦惜墨一边说着，一边亮出自己那漂亮又危险的凶器。

曹雪嫣脸蛋一红，情不自禁将脸埋进秦惜墨的胸口，不愿用眼睛去看。

“如何，修为提升点了吗？”

曹雪嫣轻哼一声，打开模拟器的面板，往修为境界上加了一些修行点，然后对秦惜墨说道：“我有没有长进，师叔不亲眼瞧瞧吗？”
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秦惜墨求之不得，立刻将手往曹雪嫣的丹田处探去：“若是你的长进不能让我满意，那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。”

半晌过后，秦惜墨神色古怪，她刚才可没抱着多少旖旎的心思，只是单纯想看看曹雪嫣近来修为到底长进如何？毕竟她可是知道，曹雪嫣越是做那种不正经的事情，修为增长得越快。

可是她万万也没想到，距离这孩子上次突破好像也就是数月前的事情吧？

没想到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，曹雪嫣好像又要从炼气五层突破到下一境界去了。

这速度，几乎已经不能够以常理来形容了。

“如何？师叔可满意了？”曹雪嫣一口气加了不少修行点上去，得益于秦惜墨旺盛的精力和欲望，她其实一直不怎么缺模拟次数，更不怎么缺修行点。虽然现在的模拟就像之前一样，一直陷入死局，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感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也不再能使她动摇了。

她现在只想把其他放到一边，专注于提升修为境界，反正距离模拟当中的那件事情发生，还有二十余年的时间。

二十年后，她的修为能到几何？

恐怕连金丹期都不在话下吧。

秦惜墨在短暂的震惊过后，似乎又勉强说服了自己这孩子的天赋远超她的想象这件事情，心情复杂地说：“再这样下去的话，不出百年，你说不定就要超过我了。”

“师叔不是已经超过了吗？”

唔！

此话一出，两人当即反应过来，即便经验丰富，乍一听到这个玩笑话，也是忍俊不禁。

“你这孩子！”秦惜墨笑道：“没一个正形的！”

“师叔难不成就有了？”曹雪嫣不服气道：“方才也不知是谁，下手没轻没重的。”

“还在记恨这件事情啊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

“大不了下次我不用了，好么？”秦惜墨现在看上去全然没有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模样，反而就像是个哄小媳妇的体贴丈夫一样，目光温柔似水，语气绵软似云：“下次我教你正经剑术，都是我这数百年来的感悟，别人给我百万灵石我都不换呢。”

“师叔，你这感悟正经吗？”

“怎么不正经了？”秦惜墨起身，轻轻拉过曹雪嫣的一只手，摊开手掌，在其掌心轻轻一划。

有点痒。

除此之外，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

曹雪嫣心中正疑惑，然而下一刻，她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剑意直冲识海。

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，更不是她如今能够达到的境界，而是秦惜墨以特殊的方式，让她提前有所体会。在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，曹雪嫣感觉自己哪怕手中无剑，一念之间也能够分开山海，天上天下，无物不斩。

修仙界中最为令人着迷之事，恐怕也莫过于此了。

不过，似乎顾及到曹雪嫣境界有限，实力低微，怕是承受不住这股剑意，秦惜墨在几息之后便让曹雪嫣从那种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。而后者似乎还沉浸其中，难以自拔，过了许久，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。

回神后，曹雪嫣就看到了秦惜墨那意味深长的目光，似乎是在问：“想学这个吗？”

曹雪嫣当然想学，不过，只要修行点足够，这种境界她迟早也会达到的。

“弟子累了，师叔莫要折腾了。”

秦惜墨似乎有些失望，要是让别人听到她刚才问的话，只怕当场就要跪在地上拜师了。但是这孩子，脸上的向往之色也只是一闪而逝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，似乎还有点嫌弃她继续躺在这张床上，叫她莫要继续折腾。

真不像话！她那哪是折腾啊！

分明就是在助你修行，真是不知好歹！

秦惜墨惋惜地叹了一声：“今日是我不好，让你累着了，好生休息吧。”

“不过明日我要下山一趟，你可要跟着？”

“好端端的，下山作甚？”

“不是才和你说过吗？”秦惜墨回答道：“我要亲自整治山下的那些不轨之徒，他们趴在青云剑宗的身上吸了那么多的血，也是时候该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了。”

“这种事情让别人做都不好，就算打断了骨头也还会连着皮肉，只有彻底将其斩碎，才能够使其焕发新的生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