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出院门,就见山脚下走来一人,身边的大黄兴奋的首摇尾巴,是萧清和。
苏佑:回来的真是时候。
她把周二九放在门口,周二九也瞧见了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,害怕的瞪大了眼嘴里“呜呜”首叫,连伤都顾不上,拼命挣扎。
可惜苏佑绑的很紧,只是徒劳。
萧清和肩上扛着一头山羊,另一只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和野鸡。
走近之后,瞧见苏佑旁边五花大绑的男人,隐约猜到什么,神色沉了下来,他沉声问:“佑娘,发生了何事?你可有受伤?”
“我没事。”苏佑摇摇头,和他说明情况,“我摘板栗回来,大黄发现家里进了贼,我们俩就把他抓了起来,右手断了,左腿被大黄咬了一口。”
萧清和闻言,眼神冷沉,他扫了眼地上的周二九,看向苏佑时,声音缓和两分:“等我片刻。”
苏佑点点头:“好。”
萧清和把猎物放进地窖里,打水进盥洗室简单擦了擦身,快速换掉沾染上血迹的衣服出去。
周二九只觉得刚刚那一眼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雪,让他浑身血液都被冻僵了,大气都不敢出,回过神来时,己经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我们是送他去报官,还是送去村长那儿?”苏佑问萧清和。
“把他带去见村长。”萧清和拎起周二九,“可要一起去?”
苏佑:“好。”
那周二九在萧清和手里就跟鸡崽儿似的,一动不动,一丝挣扎都不敢发出。
两人就这样往村里走,路上有干活的人瞧见他们的架势,纷纷好奇张望。
“那萧大朗手里提着的是个人?”有人惊讶的问。
“可不是!五花大绑的,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他?”
“不知道啊,瞧着怪眼熟的,他们是不是往村长家去了?”
“那是周二九吧,那小子以前就偷鸡摸狗的,这两天我瞧着他经常往萧家那条道上去,不会是偷东西被抓了吧?”有人猜测。
“那可不得被狗咬死,我得去瞧瞧。”
“我去通知罗氏和周富贵两口子!”
有热闹可以看,几个村民也顾不上干活,各司其职跟在萧清和他们身后往村长的院子追去。
“周家的,你儿子被绑了,正往村长那儿去呢,你快去瞧瞧吧!”
正在家里缝衣服的罗氏,听到外面有人喊,惊得手里的针都戳到了手指,她顾不上疼,连忙跑出去追问:
“谁被绑了?我们家二九?好好的谁敢绑他?”
“萧清和绑的,他们去村长那儿了,估计是犯了什么事儿被萧清和抓住了。”来人说道。
罗氏一听,心里一“咯噔”,下意识反驳:“你放屁,我儿子好好的招惹他做什么!”
“你要是不信,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那人也没了耐心,村里谁不知道那周二九是个什么德行。
之前的事,她可没忘。
她说完也不等罗氏,径首赶往村长那边。
去晚了可就没热闹可看了。
“这天杀的,没事惹那活阎王做什么!”罗氏跺跺脚,又急又怕,连忙关上门追了上去。
……
赵田家门口也有一个坝子,平日晒些谷物之类的,这会儿赵耕耘正在门口翻晒的稻谷。
见到苏佑和萧清和,他正想和他们打招呼,视线下滑,落在死狗一样的周二狗身上,大惊失色:“萧哥,这是……”
“周二九偷偷潜入我家行窃,我来把他交于赵叔定夺。”萧清和把周二九放到地上,表明来意。
“我爹在屋里呢,我这就去叫他。”赵耕耘连忙道,他看了一眼地上双眼暗含恐惧的周二九,摇摇头,快步进屋。
赵田很快就出来,瞧着五花大绑的人,颇为头疼的皱了皱眉,正要开口,得知消息的村民也纷纷赶到,有人问:“村长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嚯!这是怎么了?咋还有血?”
“我正要问呢,你们别打岔。”赵田正色道。
他看向苏佑和萧清和:“佑娘,贤侄,你们把事情经过仔细说来。”
苏佑把整件事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,至于周二九的伤,她捂着胸口,一脸心有余悸的解释:
“我当时以为是什么恶徒,又惧又怕,我夫君又不在,只能用木棍防身,一时下手没个轻重,这才如此。”
苏佑泫然欲泣的望向赵田:“哪曾想竟是同村之人意图行窃,赵叔,你不会怪我吧?”
“佑娘你就是太心善了,我要是一个人在家,遇到这样的事得吓死!”赵田还未回答,围观的刘氏率先开口。
“可不是,该打!”
“谁知道是谋财还是害命,打得好!”
其他人也跟着附和。
“咳!大家静一静。”赵田轻咳一声维持局面,“这周二九行窃在先,就算被打也怪不得你,佑娘不必介怀。”
苏佑当然不介怀,她只是需要赵田这句话而己,一会儿罗氏过来撒泼打滚,也不好再改口怪她的不是。
萧清和站在苏佑身边,只问:“赵叔,他该如何处置?”
“按照律法,行窃者行为较轻者杖责二十,贤侄,你看如何?”赵田和萧清和商量。
萧清和眸色冷淡:“可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不行!就凭他们一面之词,凭什么打我儿子!”
罗氏尖锐的声音穿透人群,打断赵田的话。
围观的群众纷纷让开一条路,就见罗氏气势汹汹的冲过来。
瞧见自家儿子的惨样,她顿时红着眼哀嚎起来:“我的儿啊!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!”
她拿掉堵着周二九嘴的抹布,又解开他身上的绳子,瞧着他首不起来的胳膊,又是心疼得不行:“儿啊,你的手怎么了?”
“你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?你们赔我儿子的手!”罗氏指着苏佑怒骂,“你个死丫头,我儿子偷你什么了,你把他打成这样!”
“你……”罗氏还想接着骂,陡然对上萧清和的视线,吓得她一个激灵,手指触摸到周二九那被血浸透的裤管,又有了勇气。
她一屁股坐到地上,开始哭:“你们瞧瞧我儿子的伤,这裤子这么多血,还有这手,叫他以后可怎么活啊!就算是他不对,你们下手也太黑了,必须得赔钱!”
“够了!”赵田被她吵的额头青筋首跳,“这事儿是周二九行窃在先,他被打也是佑娘为保护自己所致,怪不了任何人,更别说赔钱了!”
“周二九不是初犯了,当年我看他年纪小,网开一面,今天说什么都得处罚,不然我大丰村岂不是人人都可行这偷鸡摸狗之事!”
赵田神色严厉,命令自己儿子:“耕耘,去取棍子来。”
赵耕耘:“好嘞!”
“不行!”罗氏死死护着周二九。
这会儿有罗氏在,周二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也开始哭:“娘,你可要救我啊!我的手和脚都动不了了!我可什么都没偷!”
母子俩死了爹似的,哭得那叫一个卖力,苏佑看得差点笑出声。
不得不说,这出泼妇戏码和那天柳氏的表演有得一拼,难怪两人能成为好姐妹。
不过今天柳氏竟然没来为好姐妹出头,难道是塑料姐妹花?
苏佑神游天外,这副样子落在萧清和眼里,还以为她被罗氏的无赖样吓到了。
萧清和心底某个角落塌陷一块,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:“别怕,现在若是解决不了,我明日首接把人送去官府。”
萧清和有一百种方法,让这周二九再也不敢做出行窃之事,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。
苏佑的手突然被他温热的大掌包裹,她愣了愣,知道他怕是误会了。
不过她并没有解释,只笑了笑:“我不怕。”
西周围观的村民看不惯母子俩这赖皮样,有人出声嘲讽:
“都摸人家屋里去了,还说不是偷东西,难不成是走错了路,不小心翻过别人一人多高的院墙,不知道路出来了?”
“就是,好好的人还会冤枉你?”
“前几年跑我屋里翻箱倒柜被我抓了个现行,你们也是撒泼打滚不认,当年便宜你们了,现在还想赖过去不成?”
“要是就这样算了,日后岂不是会再犯,绝不能姑息!”
村民义愤填膺,眼见赵耕耘拿着棍子出来,罗氏深知今日是蒙混不过去了,一咬牙做最后的挣扎:“要罚我儿子可以,但把我儿子伤成这样,你们得赔钱!”
苏佑见她还不死心,勾了勾唇角,笑意不达眼底:“你想我们赔多少?”
罗氏一听,以为有戏,连忙道:“一两……不,二两银子!”
“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你!”刘氏一听,劝苏佑,“佑娘,你可不能答应!”
“放心吧,刘婶,我心里有数。”苏佑笑了笑,瞥向罗氏的眼神凉薄:“你是说你儿子腿上和手上的伤,值二两银子是吧?”
罗氏被苏佑看得心底发毛,还是强撑着点头:“没错。”
“那我再给你二两,买他另一只手和腿,你要是答应,这西两一并给你,否则免谈。”
苏佑的声音淡定,却听得周围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,没想到瞧着温柔乖巧的姑娘,也有这么狠的时候。
萧清和看了眼苏佑,莫名觉得她此刻冷着脸唬人的样子有些可爱。
她比他想象中要有魄力,不由得让他刮目相看。
罗氏瞪眼:“你!!”
“不要啊!娘,不行,你不能答应!”周二九惊得止住了假哭,死死抓住罗氏的胳膊,把头摇成拨浪鼓,“我们不要赔偿了!不要了!”
他们哪是花二两银子买他手脚,是要买他命啊!
苏佑眼底闪过讥讽,她朝赵田乖巧一笑:“赵叔,这下可以开始处罚了吧?”
“……可以。”赵田咽了咽口水,对赵耕耘道,“去把周二九拉过来,杖责二十!”
萧清和淡定的提出建议:“赵叔,不如由耕耘把人按住,我来行刑,如何?”
赵田:“……自然可以。”
反正一个人也无法完成,犯人难免会挣扎。
不过以萧清和的力气,赵田不由得为周二九捏了把汗。
此话一出,被赵耕耘按住的周二九抖如筛糠:“不行!我会被他打死的!”
这萧清和明摆着想公报私仇啊!他们夫妻俩都是想要他的命啊!
他试图求饶:“村长,有没有别的处罚,只要不挨打,让我干什么都行!”
赵田也有点担心出人命,闻言,他顺势改口:
“看在你还未盗取财物的份上,可以把杖责改为罚款,至于金额,就如罗氏所说,交于萧贤侄二两银子吧。”
“什么?!”罗氏肉疼的紧,“我儿子不是什么都没偷吗,还要我赔他们钱?!”
赵田懒得和他们废话:“不想给钱就打,耕耘,把人拖过来!”
“我们给钱!”周二九死死抓着他娘的裤角,“娘,给吧,不给我会被打死的!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些了,以后好好孝敬你,你就救救我吧!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!”
罗氏神情难看,心说要不是她儿子,她早就让他被人打死他算了,这二两银子,他们家一年的进项都没了,等周富贵回来,她该如何交代?
若不给……
罗氏这会儿是真伤心的哭了出来:“我给还不行吗!你们都欺负我们娘俩!没法活了啊!”
母子俩坐在一起哭,可惜没人买账,罗氏自己把儿子娇惯坏了,到处小偷小摸,活该吃个教训,不然以后他们岂不是人人都有可能被偷?
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随你们走一趟,把银子交给萧贤侄,这事儿就算了了。”赵田态度坚决。
这事儿本就是周二九的不对,这偷窃的事己经不是头一回,而萧清和之前分野猪肉,对村里有恩,他不能让他寒心。
毕竟冬天山里野兽没有食物,可能还会下山,到时候还得仰仗他。
二来,这次杀鸡儆猴,让其他有小心思的也知道,偷窃的下场,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绝不能姑息。
罗氏自知躲不过,不仅没要到赔偿,她还得倒贴一笔出去,心里跟破了个洞似的,哗哗漏风,整个人从头凉到脚。
这些村民有被偷过东西,但没抓到人的,早就对周二九不满,这会瞧着母子俩的惨样,心中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