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衍望向大坑中略显狼狈的张灵玉，笑着说道：“灵玉真人可还好？”
张灵玉忍着疼痛，有些踉跄地站起身，默念道家清心咒。
片刻以后，张灵玉点点头，然后说道：“贫道适才说过，找林兄切磋是为了砥砺修行，这皮肉之苦也正是修行的一部分，所以林兄不必留手。”
林衍称赞道：“灵玉真人不愧是老天师的嫡传弟子，当真是有过人之处，既然真人这样说了，那林某接下来便不再刻意留力了。”
张灵玉打了个道门稽首道：“多谢。”
只不过林衍说归说，但若是真的直接使出全力，恐怕以张灵玉目前的实力，连三招都走不过。
都说切磋点到即止是佳处，他的目的只是吸收张灵玉的雷，所以没必要在罗天大醮开始在龙虎山弟子面前过于显露自已的实力。
况且他并不讨厌张灵玉的为人，或者可以说是十分欣赏。
对于这样的同辈，林衍其实挺乐意给他喂招。
所谓的人情世故，便是互相搭轿子，你抬我一手我抬你一手，最后皆大欢喜。
心思活络的张楚岚显然看出了林衍的意图和想法，嘴里叼着根随手捡来的野草，微微一笑。
如果异人界的强者都是林衍这样的人，那该能少去多少勾心斗角和血腥厮杀？
而这样的老林，的确称得上是他的榜样。
林衍见到张灵玉并无大碍，接着说道：“不瞒灵玉真人，适才林某是耍了点小手段，目的便是引你的雷入体，所以灵玉真人下次出手，可以避着点。”
张灵玉将银发捋过头顶，笑着说道：“林兄为人光明磊落，灵玉通过方才交手中你特意修改了雷镖轨迹避开我的要害便能察觉，区区这等小事，不必特地告知。”
两人互相交代过以后，没有再多废话。
张灵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，再度撑开金光咒。
大坑底部，金光大盛。
林衍同样将头发捋起，然后将身上的棕黑皮夹克丢给张楚岚，只剩一身简练白衬衫和休闲裤。
张灵玉一手重重拍地，北境苍潭再现，这次阴暗浑浊的水银不止在地面流动，而是缓缓流至他的素白道袍。
雷域对苍潭，大地上雷声震震。
张灵玉随手抓起一道阴雷，施展游蚓雷。
阴雷如蚯蚓爬行，弯曲出一道诡异轨迹，仿佛无孔不入。
林衍没有任何躲避意图，直接伸手将那道雷电抓取，吸入体内。
他对于张灵玉为何还要用雷法攻击自已有些不解。
就在林衍思考之际，又有不下十道游蚓雷从大坑底部飞来，不过无一例外，全被他吸收入体内。
林衍刚想出声询问，却发现不知何时，大坑内的张灵玉竟然不见了踪影，只留下浑浊的苍潭覆盖。
林衍背后突然一凉，心知不妙。
他的身后，张灵玉不知何时已经偷袭至三步距离，金光咒在此刻光芒大涨。
金光从适才的坚固镜面化作一根棍棒形态。
张灵玉手持金棍，当头砸下！
张楚岚身为旁观者也着实吃了一惊，心想这个小师叔好高明的手段，竟然能在场面极度劣势的情况下钻出了这么一个空当。
林衍不敢托大，抬起手臂格挡。
张灵玉手中那根金棍宛如通灵一般，竟是直接绕过林衍格挡的方向，宛如适才的游蚓雷一般，弯曲出一个大幅弧度。
并无实体的金棍直接将林衍整个砸飞。
林衍倒飞出去的同时，咬牙稳住身形，手中凝聚雷电。
雷域内的天地，此刻地动山摇，万千雷电宛如有灵之物一般，悉数汇聚在林衍的掌心。
张灵玉见状，立马掐诀将手中金棍再度凝结成结实镜面，准备防御林衍接下来注定威力摄人的一击。
很显然张灵玉的抉择是对的，因为林衍接下来打出的九霄云雷，竟是用出了八分力道。
紫雷光团将林衍的整个手掌覆盖，牵动着雷域内的一石一木。
半空中的林衍大手一挥，一记九霄云雷打出，直直轰向张灵玉适才撑开的金光镜面。
紫雷触碰金光，两者一瞬间相持不下，都在向外扩散。
张灵玉咬紧牙关，用两只手死死支撑。
张灵玉脚步一寸寸往后移，金境蓦然有碎裂趋势，大气中挥洒金精无数。
林衍见状，以气机牵引，悄无声息收起一部分力道。
不过即便如此，张灵玉仍被这一招击退数十步，好在林衍及时收手，金光咒并没有被完全打散。
张灵玉额头后背渗出汗珠，借着林衍尚未落地的空挡，赶忙调气。
林衍则是在轰出九霄云雷以后，在空中翻转身形，继而潇洒落地。
他是第一次见到正一派的金光咒以攻击姿态出现，所以刚才着实吃了一惊，这才本能地用出了八分力道。
林衍自认，若不是这段时日吸收张楚岚的雷，自已的实力提升了数倍不止，还真不敢打包票能打破张灵玉这等程度的金光咒。
不愧是正一派的嫡传功法，传言可令鬼妖丧胆，精怪亡形，并且进可攻退可守，堪称上限无穷。
龙虎山果真卧虎藏龙啊。
林衍愈发期待这次罗天大醮了。
同时他心中又冒出一个大胆想法。
当今绝顶，天通道人的金光咒，又会是何种程度？
究竟能不能做到像道家典籍里记载的那样，使得雷神隐名？
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，林衍也不急在一时片刻得出答案，反正到了龙虎山，有张楚岚这小子的关系在，有的是机会见识。
张灵玉调气完毕以后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不是傻子，自然看得出自已的金光咒为何并未完全消散。
如果再厚着脸皮找人切磋，有损的那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门面了。
张灵玉恭敬地打了个道门稽首，诚恳道：“林兄果真实力不凡，是贫道输了。”
林衍并没有妄自菲薄，点头笑道：“承让。”
张灵玉十分欣赏林衍的为人，通过这次交手他确实也受益良多，笑道：“等到罗天大醮，贫道愿以龙虎山弟子的身份再与林兄毫无保留地交手一次。”
林衍笑道：“那是自然，我随时等着灵玉真人。”
张楚岚听着两人的谈话，不自觉摸向口袋里的信件。
这次罗天大醮，究竟是福还是凶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