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嘉明上去的时候，唐虞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，但他没按铃叫保姆进来照顾自已，只他一人摸着收音机给自已放有声书听。

他喜欢这种机械式手动操作的东西。唐恬月给他买的语音机器人被他放在角落里很少使用。

秦嘉明推开门就听到昨天自已给他播放的文学有声书。朗朗的诵读声响在房间里。

“醒了怎么不喊人上来给你喂早饭？”

唐虞听到了开门声，抬眼“望去”，秦嘉明踩着地毯走进来。他的态度比昨天更像是主人了。

他隐晦的强势让唐虞感到无措。

他手里还抓着收音机，随着秦嘉明逼近的脚步声，他匆忙将收音机放在床头，整个人又缩回了被子里。

秦嘉明假装没看到唐虞的排斥，他拉过来一张椅子，坐在唐虞对面，温声道，“你是在等我过来照顾你吗？”

唐虞眉头蹙起，立即反驳，“才没有。”

他觉得对方可能不信，又干巴巴解释，“我就是想赖床的。”

唐虞这话要是让唐恬月和王妈听到，怕是要喜不自胜。

自从唐虞失去了行走能力，整天在家里闷不出声，无论谁逗他笑，他都不给一个反应，这可把她们给急坏了。她们做梦都想让唐虞恢复成跟时明远在一起的那会儿的活泼。

秦嘉明不知信没信。

唐虞看不见人，五感格外敏锐。

他听到了一阵水声，没过多久水声停了，对方脚步声又走了回来，蒙着自已脑袋的被子被男人拉开，温热潮湿的触感落在他的脸上。

唐虞知道秦嘉明要给自已洗脸，他连忙避开，满是抗拒，“不要你弄，我自已来！”

昨天傍晚对方下班前给自已洗过，那大半个小时的经历他根本不想回忆。

他觉得自已在这个人的面前没有什么尊严了。

唐虞伸手就要去抢洗脸巾，只是他的抗拒对秦嘉明来说算不得什么，对方只简单一只手没用什么力气就钳制住他两只手。

唐虞刚醒没多久就哭了。

秦嘉明给他擦完脸，又给他擦眼泪，他拧着眉，唇角却是弯的。

他很想笑着跟唐虞说话，但他又不解于唐虞为何会这么害怕他。

分明自已对他很好啊。

给唐虞换洗衣服，喂饭喂水，洗脸擦身，都是他亲自做的。

除了唐虞外，他从没有这么伺候过其他人。

秦嘉明一开始并不会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，从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会衣不解带地照顾别人。

只是当现在这个朦朦胧胧的画面变得清晰，躺在床上无法行动的人成了唐虞，就好像没什么不行的了。

秦嘉明适应能力强悍，没一点排斥，立即上了手。

“不哭了，刚洗完脸又花了。”秦嘉明的声音平和，带着一点无可奈何。他的目光落在自已的手背上，在门口墙上碰出来的伤口没有处理，渗出了几点血珠。

他不想让自已太情绪化，只能用疼痛来惩罚，压制住这股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。

唐虞挣扎间，秦嘉明手背上的一滴血珠落在他的脸上。

唐虞察觉到脸上有水滴，忙凑到手腕处蹭掉，这才又转过脸来。

他的脸出现在秦嘉明的视线里。唐虞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弄干净，反而让这滴血在他脸上蹭得到处都是，颜色晕染开，成了柔艳的粉色。

白色的画布上被艳丽的色彩胡乱描摹，如一个深刻的印记。

秦嘉明反应过来的时候，洗脸巾搁在了被子上，沾湿了一片。他空出来的手拿着手机，拍下了唐虞此刻浑然不知，引颈受戮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