屠杀族人,满手鲜血……
清彦最终还是没能下手杀了祁阳,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剑指着昏迷的人的脖颈,只要一剑……
就能彻底斩断束缚!
可清彦终究下不了手,他将满身是血的祁阳送到医馆,然后便独自离去。
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,清彦除了迷茫还是迷茫。
他……自由了吗?
那他应该做些什么?
他要去哪里?
渐渐的,清彦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,西王母带给他的影响太大了,哪怕身躯已经摆脱束缚,可内心却没有获得自由。
而且,或许他……永远都无法让自已自由。
清彦绝望了,他想要自杀一了百了,却又极度不甘心,生与死的念头交叉相互撕扯,折磨的他日日不得安生。
于是,清彦给自已设了一场赌局,他用从神谛氏带出来的银钱买了个小院,然后又去找了在道上已经出名的黑瞎子和张起灵。
他们还不在陈皮阿四手下干活,两人天南海北过着自已的生活。
清彦把他们两个聚在一起,将自已的全部身家交出去,雇佣南瞎北哑照护他,和他一起生活三个月。
当黑瞎子接到委托时,表情玩味又惊讶。
“小老板,你可想好了,这买卖瞎子可是血赚不亏啊。”
清彦用灿烂的笑容掩盖住内里的泥泞脏污,点着头说想好了。
自那天起南瞎北哑便一直与他生活在小院里,清彦把这当成自已人生中最后三个月去过,加上黑瞎子都自来熟,三人很快便熟络了。
期间清彦死死压住自杀的念头。
这三个月,清彦想过上吊、吞毒、吻颈、剖腹,但每次看着自已院子里的两个人,他又艰难的压下这些个想法。
他破烂不堪的心,还留着对生的一丝渴望。
三人在这一个月里相处的很愉快,因为三人中两个都是生活废,所以饭食都是黑瞎子做的,菜都是清彦和黑瞎子一起买的。
张起灵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练刀,清彦睡的不安稳,每天按时被吵醒,然后就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看张起灵。
他们没有利益冲突,在混乱的世道里平安宁静的生活着,远离世俗喧嚣,日复一日过着这样的轻松惬意的生活。
到了最后一天晚上,清彦跑到湖边坐了一晚,待到第二天远方黎明破晓时,清彦的嘴角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。
他果然还是想死啊……
看了人生最后一场日出,清彦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,仔仔细细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。
死也要死的体面。
忽然,清彦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的两人,他歪头疑惑。
还没走吗?
不过没关系,他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。
清彦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,然后对着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跃而下,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犹豫。
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清彦,湖水灌进鼻腔,嘴里吐出大量的泡泡,肺部仿佛要炸开一样。
清彦心想,投湖果然还是有点难受啊。
清彦闭上眼睛放任自已下沉,享受着死亡前的安宁。
这一刻他的心是静的,全部都是对死亡的向往。
突然,清彦感觉到两只强劲有力的手不知道从哪里伸来,不容拒绝的拉着他往上游。
真讨厌,他不要上岸。
清彦挣扎着向下,企图挣脱这两只手,可这两只手就像焊了铁一样抓着他不放。
清彦生气了,他怒的睁开眸子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坏了他的好事,结果一睁眼就看见黑瞎子面沉如水的表情。
清彦愣了,嘴里吐出几个泡泡。
左边抓他的是黑瞎子,右边是脸色冷峻的张起灵。
不是,这是要干嘛呀。
清彦努力挣扎,他甚至做手势让两人放开他,结果换来的就是自已屁股上挨了几巴掌。
被两人强势的拉上岸后,清彦在岸边咳嗽不止,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,而把他拽上来的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咳。
清彦缓了好久,才从地上爬起来,他怒睁圆目,生气的瞪着那两个人。
“干什么干什么!我们的合约已经到期了,你们不用管我了!”
回应他的,是黑瞎子“啧”的一声,和张起灵的沉默不语。
好不容易的自杀被打断了,清彦气的跳脚,对着俩人小嘴叭叭叭个没完。
没等清彦说完,他就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,被人抱住,头顶还传来黑瞎子那不正经的声音。
“哎呀,这么轻松好做的生意瞎子可舍不得放手啊,小老板行行好,可怜可怜瞎子吧。”
吊儿郎当的语气让清彦顿住心尖一颤,他明白黑瞎子的意思。
一只大手放在清彦头顶,带着张起灵身上的冷香温柔的抚摸。
“活着。”
清冷的嗓音像一束光,破开黑暗照进少年漆黑的世界。
湿热的晶莹顺着脸庞滑下,清彦茫然的擦了擦眼睛。
他怎么了?
他是哭了吗?
明明在哭,可是为什么他好开心?
“我已经没钱了。”少年故作镇定的说,但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“哦,没钱了就先欠着呗,等小老板赚了钱得连本带利还给瞎子。”
少年破防了,一瞬间有万千种情绪涌上心头,他伸手紧紧抱住眼前的人,力气大的像是要把人融进自已的骨血。
清彦压抑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,他在黑瞎子和张起灵怀里嚎啕大哭,眼泪将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尽数诉说。
这三个月散尽家财,以自身的全部去赌一个希望渺小的救赎,少年坐在赌桌上,选择了那两个警惕性最强的人来拯救自已,将自已逼到绝路后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推——梭哈。
赢则获得新生,输则永坠深渊。
幸好他成功了,清彦心想,他赌赢了。
他,自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