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明月清辉,京城夜晚灯火通明,街上仍然车水马龙熙熙攘攘,与之相对的,解家老宅一片寂静。
“家主,夜里寒气重,您披上件衣服吧。”解大小心翼翼的开口,他臂弯上搭着淡粉色的外套,他甚至不敢劝说那人回屋。
解雨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,月亮的光洒在他俊美而苍白的脸庞上,他指腹轻轻抚摸着半枯萎的海棠花,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。
“他走了,你也要随他而去吗……”
声音沙哑,回响在静谧的老宅里。
解雨臣尤然记得当年也是这样冷的夜,他被人暗算身负重伤,正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,那个如明月般的少年从天而降,带着笑容站在光下是那样的肆意潇洒。
少年走了,他连少年种下的花都留不住。
解雨臣心中悲凉,好看的秀眉蹙起,一阵晚风吹过他忍不住咳嗽几声,手上沾染了嘴角的零星血污。
“家主,您才大病初愈……”解大面带担忧。
解雨臣摆摆手,他抬眸仰望天空,月亮被云雾遮住也难掩光芒,天上繁星点点。
“你走的时候,也这么痛吗。”
————
“小崽子,你不是老想着喝酒吗,哥给你带来了。”
“以后你想喝多少喝多少,酒管够。”
“臭小子,老是喜欢闷声干大事,你真是跟哑巴张学坏了。”
“说起哑巴张,他仗着你不在又去守那个破门了,你要是还活着肯定得念叨死他。”
黑瞎子坐在清彦房间里,这里处处都是清彦生活过的气息。
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酒杯,黑瞎子将新云放在对面,拿起酒杯自顾自的跟新云旁边的酒杯碰了碰,然后一饮而尽。
“小崽子……别怪哥不给你立碑。”
“是哑巴张不同意,他不相信你已经……”
“你也知道他这人轴的要死,要是你有什么怨气就尽管来找吧。”
黑瞎子嘴角噙着笑给自已倒了一杯,他仰头一口喝下,然后又倒一杯……
月的光从窗户溜进来,伴着这份宁静他喝了一杯又一杯,直到酒壶见底再也倒不出一滴酒。
晶莹的水珠一颗颗砸在檀木桌面上,黑瞎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,端着酒杯到外面。
“今晚的月亮,真美啊……”
黑瞎子笑着,敬了天空一杯。
“哑巴从不自欺欺人……所以你……”是不是还活着?
黑瞎子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,他怕期望越大,失望越大。
偌大的四合院只剩他一个,这茫茫寂静的夜像极了当年草原上孤身一人的他。
————
“天真,醒醒,该吃饭了。”胖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粥唤醒昏昏沉沉的吴斜。
自从吴斜被清彦留下的黑毛蛇咬了之后,就把自已关进地下室一发不可收拾。
胖子不知道吴斜在干什么,但他知道再不好好吃饭吴斜的身体就垮了。
吴斜被胖子叫醒,意识从费洛蒙中脱离,睁开眼的一瞬间眸子里闪过尚未清醒的迷茫,然后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头疼和窒息感。
“天真!天真你怎么了!”胖子赶紧将热粥放到一边,他看着吴斜难受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揪起的疼。
吴斜感觉到湿热带着腥味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,他几乎条件反射的在床头抽出几张纸擦拭鼻血。
这些日子他反反复复让那条黑毛蛇咬自已,费洛蒙里的内容他已经完全记住了,但他还是想要吸蛇毒,只为了在模糊的记忆里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。
吴斜忍受着大脑神经跳动的疼,他觉得自已这点痛和清彦受的伤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。
火化后,他们居然在骨灰中找到三十二颗钉子,每一颗都对应一个关节位置!
一想到这,吴斜就眼前阵阵的发黑,这也是解雨臣在看完火化后吐血晕倒的原因。
无他,这带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。
“胖子,今晚的月亮好看吗。”吴斜声音嘶哑难听,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。
日日夜夜,无数次思念那道身影,无数次忍不住进入费洛蒙的记忆里。
胖子手哆嗦了几下,眼底立马蒙上水雾,他努力用平稳的声线说话。
“好看……特别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