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商大祭，八百诸侯来贺！

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盛会，哪怕是成汤、盘庚、武丁、太甲治世，也没有如此盛大。

只不过比起老祖宗的以德服人，帝辛这场盛会，却是连以力服人都算不上。

这是以他的残暴为主，加上强大的军事，所形成的怪异“盛会”。

李哪吒站在祭坛下方，看着帝辛按照祭祀的仪式做动作。

祭祀的仪式非常繁琐，而且场面之大，堪比前世阅兵。

只不过最大的场面，是不能描述的……人祭！

那是一个大坑。

在帝辛的哥哥微子启、仲衍，和叔叔箕子，进行昭告仪式，有请祖宗降临之后。

帝辛持刀上前，也宣读了一番昭告祭语，然后将一众奴隶中，地位最高的蛮夷部落酋长斩首。

以其献血祭祀！

然后就是周围的商军挥动屠刀，将奴隶们悉数斩杀，推入坑中。

……

李哪吒向身旁的飞廉问道：“这一次的人祭用了多少蛮夷？”

“五万。”飞廉面无表情，哦不，他的表情中有些许不满，就好像……

“少了？”

“对！”

好吧。

李哪吒沉默了，他低估了殷商贵族对祭祀的重视，也低估了殷商贵族对人祭的喜好程度。

一次性献祭五万人，就算是蛮夷，那也是人啊。

不是五万头牲畜！

哦，在殷商眼中蛮夷的确是牲畜。

什么？在邦周眼中也是？

那没事了。

李哪吒看着这盛大的场面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。

他已经和帝辛商量好了，他们要在这场大祭中发难。

如果不在帝辛拥有军心，士气正旺时动手，等到形势倒转，攻守易型之时，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！

“礼毕——”

箕子高声呼喊，他的语调很是怪异，悠长富有节奏，这是祭祀之语。

礼毕之后，士卒们开始填埋这个大坑。

而负责祭祀的“祝”们，则是开始搬出一尊尊木制神像，摆放在另一个大坑前的祭坛上。

“请大王移步，祭祀众神。”

箕子带着面具，手持节杖。

此刻的他，代表着这个时代下，至高无比的神权。

他的话，即便是身为人王的帝辛，也得顺从！

毕竟，人王以人道而存，人道以万民之意而行，万民却被仙神愚弄……

之前这种事很正常，帝辛也经历过很多次，每一次都乖乖的过去。

但这一次不一样了。

他站在那里，殷破败、殷成秀父子站在他身旁，下方魔礼四将手持法器而立。

李哪吒也在暗中准备，恶来和费仲早已不见身影。

一切，准备就绪！

帝辛看向那边的祭坛，抬手指着最大的木雕问道：“那尊神，是何由来？”

箕子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，面具之下的脸上，顿时浮现怒色。

“大王不可不敬，此乃上帝昊天，是主宰天上一切之至尊！”

箕子说出其名讳，希望帝辛可以收敛。

但帝辛却摇了摇头，“昊天上帝固然尊贵，可要我人族行祭祀，跪拜侍奉，怎么也得拿出些功绩才行吧？

昊天有何功？”

昊天有何功？

帝辛的声音传遍四方，所有诸侯、贵族尽皆愣神。

这个问题很奇妙，也很关键。

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，也从来不敢想的问题——是啊，昊天有什么功绩吗？

帝辛目力极佳，看到了下方诸侯和贵族们的表情，他的嘴角上扬，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。

“昊天上帝有功，是他保佑我们风调雨顺，四季丰收，战无不胜！”箕子面色阴沉，但却依旧保持自己的语调。

昊天有没有这些功暂且不提。

现在已经不是人和神的争端了，而是人与人，王与祝的权利斗争！

箕子明白，帝辛这是想要剥夺他们的权利，要让所有的神都跌落神坛！

“哦，那这又是什么神呢？”帝辛再度指向另外一尊神像。

“禀大王，是风神。”

“哦，风神，风神保佑我们什么了吗？风调雨顺？那是不是还有雨神？还有四季之神？还有战争之神？还有丰收之神？”

帝辛不再给箕子开口的机会，接连发问，并且声音越来越大，饱含怒火！

“如此之多的神，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吗？

殷商的土地从先王乙时，便灾难频发，到如今也是接连不断！

殷商的战士东征东夷，靠的是战士们的鲜血和勇气！我们遇到困难时，并没有见到所谓战神显灵，没有见到所谓昊天保佑！

如果他真的在，那为什么殷商的战士会死去呢！”

帝辛冲着箕子大吼。

这是他心中最不满的，他东征东夷，虽然是大胜而归，并且死伤不重。

但依旧战死了数万人啊！

而且还是数万可披甲的精锐！

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神来帮助他们！

“这……”箕子语塞，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“说！”

帝辛再度大吼，这一次下方正在填坑的士卒们也听到了！

“说，说，说！”

他们举着手中的长矛，向箕子以及他代表的仙神发出质疑！

为什么，他们奉献了信仰，献祭了血食，供奉了金银，这仙神却没有保佑他们呢？

箕子看了看怒火冲天的战士们。

他知道，如果现在不给出一个解释，那么他将承受这些战士的怒火！

那个后果，不敢相信！

“昊天上帝端坐凌霄，放眼三界，自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注意凡间之事，更何况，尔等信仰不纯，你们的祈祷，昊天也不一定能够听到！

那么如此质疑，难道就不怕昊天上帝愤怒，降下天谴吗！？”

箕子说出理由，而且越说越自信。

可当他昂首挺胸，看着所有人时，帝辛却笑了。

“荒谬！”

帝辛呵斥一声，说道：“如果不能时刻庇护我们，那我们每时每刻祭祀又是为了什么？

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为何不都拿去祭祀祖先呢？成汤一直看着我们，我们一直受到先祖的庇佑！

大商朝就是在先祖的庇佑下，存在六百余年！你说说看，所谓昊天上帝能够保佑我大商，再存六百年吗！

如果能，我帝辛当起全国之力祭拜！如果不能，那就休怪我挥剑了！”

帝辛指着箕子，拔剑质问。

箕子看着帝辛。

今日的帝辛让他感觉格外陌生，他想不明白，为什么帝辛敢做这种事情？

而就在他疑惑之时，一道声音自祭坛之下传来，是李哪吒！

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，朝着祭坛上的帝辛，以及四周的诸侯、贵族、士卒喊道：

“臣李哪吒，向大王进献仙神祭祀所耗表，向大王诉仙神悲苦百姓之罪名！

为使天下百姓万民减负，臣请废仙神之祭祀，独以祭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