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乔和苏念到达永乐巷己将近巳时,她们将马车停靠街边,打算下车询问周围居民的情况。
苏念刚掀开车帘就看见一抱孩子的妇人从玲珑阁走出来,她身后的丫鬟手里还捧着巨大的锦盒,里面的东西显然价值不菲。
这妇人之所以能引起苏念的注意,是因为她脸颊微圆,笑容明媚灿烂,与廖瑶玥形容的沈清极为相似。
“穆姐姐,我怎么觉得她就是沈清呢?”
穆乔也定睛观察一番,然后压低声音回应:“确实有几分相像,咱们不妨跟在她身后,看看她要去往何处。”
两人又退回马车,让车夫悄悄跟在那妇人后面。
妇人并未察觉有人跟踪,领着丫鬟拐进了附近的一条窄巷,巷子尽头是一座府邸,上面挂着崭新的门牌,赫然写着“沈府”两个大字。
穆乔顿时火冒三丈,气得柳眉倒竖,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好哇,这肯定就是狐狸窝,看我不把沈府这块牌匾砸个稀巴烂!”
苏念赶紧拉住她,劝道:“不是说好了先告诉廖姐姐吗?你可千万别冲动啊!”
随后,她吩咐车夫调转车头,去往言府。
两人踏进沈府大门,就看见言乐晴气冲冲地迎面走来,俏丽的脸蛋仿佛能喷出火。
“言小姐,这是怎么了,谁惹你生气啦?”穆乔问道。
言乐晴抬眼瞧见来人是穆乔,紧绷的脸色并未缓和多少,依旧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,嘟囔着嘴抱怨起来:“穆姐姐,你可得帮我劝劝嫂子!最近也不知道她发哪门子疯,跟吃了炮仗似的,居然把母亲和我的月钱份例都给断掉了!”
穆乔听罢有些惊讶,廖姐性情温柔,待人和善,怎么会做断婆母和小姑子份例这样的事,不合常理啊!
怀揣着满心疑惑,两人径首走进正房,一大眼就看见眉头微蹙的廖瑶玥。
“二表姐,方才我在外面碰到乐晴,她好像心情不太美丽呢。”
廖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,语气冷淡地说:“过去我对她百般呵护、千般讨好,她从来只觉理所应当,不见半句感谢。如今不过是对她平常了些,反倒落了埋怨。”
穆乔一听就来了兴致,连忙问道:“你那小姑子恨不得天灵盖上长眼睛,做派清高得很,到底什么事让她如此喜怒形于色啊!”
廖瑶玥轻轻地挥了挥手,示意奶娘将孩子抱走,然后才继续说道:“过去我给瑞庆堂和筑晴轩的份例几乎都是双倍,还时常还从嫁妆里拿绫罗绸缎、珠宝首饰补贴她们,如今不过是停了多余的供给,我那号称行事正首的婆母便教唆乐晴来闹,你们说可笑不可笑。”
穆乔毫不犹豫地应道:“你还真是帮了一群白眼狼!”
苏念跟着说道:“有些人就是这样,你帮他七分,他认为你没有帮到他十分,反而还欠他三分。不懂感恩的人,就应该一分都不帮,免得事后给自己添堵。”
廖瑶玥微微一怔,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缓缓说道:“呵,你说的对。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,我活了二十年居然才明白,是我天真了。”
苏念见她愁容不展,便知道她最近没有听话好好休息,于是说道:“廖姐姐,您先把手伸出来,让我来替您把一把脉。”
廖瑶玥顺从地点了点头,然后轻轻挽起衣袖,伸出苍白消瘦的手腕。
穆乔见她身形愈发消瘦,原本就瘦削的脸颊也变得有些凹陷,不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。
苏念仔细地把完右手脉后,眉头微微皱起,紧接着又换作左手继续把脉。
过了片刻,她皱着眉开口询问:“廖姐姐还是食不下咽、心慌乏力且失眠多梦吗?”
站在旁边的陈妈妈赶忙应声道:“是啊,夫人有按您的药方服药,但就是不见好,这是为何?”
苏念回道:“廖姐姐之所以久病难愈,是因为心结打不开,导致药石罔效。气血不调、肝郁气滞倒是其次,姐姐的心病还需自己调节!”
穆乔着急地问:“二表姐,你有什么心事,若是信得过我们,不妨与我们说说。很多时候把话说出来,不再一个人憋着,兴许就好了。”
廖瑶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,轻声说道:“我前些日子在对账时发现,言家近几个月往来交际的礼单中常有生艾、地黄、沉香酒,这些都是给产妇调理身体的东西,怎会拿去送礼?我又查了府上的账务,婆母和言景荣的开销也都很大,常会买一些平日里不大用的东西。最近言景荣虽然每日都回府,但时间却越来越晚,也不知道出去都做了什么勾当!”
穆乔和苏念相互对视了一眼,看来廖瑶玥早己有所察觉。
穆乔暗自一咬牙,索性将自己刚刚发现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。
廖瑶玥听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,而是神情漠然地说:“一个让你失望的人,怎么可能只让你失望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