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惜颜一走，殿内重回安静。
片刻后，天涯上前。
“殿下，己经按您的吩咐，让府衙去吴府调查了。”
“嗯。”
萧玄胤沉吟片刻，吩咐道：“让人准备马车，孤出宫一趟。”
……
昭华殿。
用过午膳后，越贵妃并未如往常一般小憩一会儿。
她坐在椅子上，手指轻点桌面，脸色不太好看。
玉叶问道：“娘娘怎么如此苦恼？”
“本宫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对江惜颜下手，之后皇上定会找上本宫的，你说本宫能不愁么？”
她话音刚落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通报，说皇上来了。
“这么快？”
越贵妃的脸上罕见闪过一丝心虚。
她赶紧起身，理了理裙摆，走到门口。
刚走几步，便见乾元帝穿着黑红色的龙袍，踏入殿门。
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她明艳的脸上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：“皇上吃过午膳了吗？若是还没用膳，臣妾让小厨房做几道皇上爱吃的小菜。”
“朕为何来此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臣妾……怎么会知道呢。”
乾元帝坐在大红酸枝龙凤纹扶手椅上，冷厉的双眸微微一掀，带着几分压迫。
他说了三个字。
“江惜颜。”
越贵妃走过来：“皇上是为了江惜颜过来的么？今日臣妾的确是带了江惜颜入后宫，与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，没想到惊动皇上了。”
她上前，双手搭在乾元帝的肩膀上，给他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肩膀。
“臣妾又没对她做什么，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了么？”
乾元帝挥了挥手。
等到宫人全都退下，他伸手，抓住正在他肩膀按捏的手指，将越贵妃拉到身前。
“你做没做什么，自己心里清楚，要朕逼问吗？”
“皇上，您……”
“江惜颜重臣之女，永安侯之妻，朕要动她，那都得拿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，而你与萧桓羽，却能随意对她动手。”
乾元帝目光沉沉：“贵妃，你是觉得，这天下姓李吗？”
越贵妃神色大变。
她“噗通”一声跪下。
“臣妾知错！臣妾不该为难江惜颜，可是……也是因为她给臣妾诊治时候，害得臣妾吐了一口血，臣妾吓坏了，以为她要谋害臣妾……”
“究竟是因为什么，你心里清楚。”
乾元帝伸出一只手，挑起越贵妃下巴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。
“自从她给太子诊治，就频频出事，你说这是为什么？”
“贵妃，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那龌龊的手段，明白了么！”
他手指用力，在她白皙的下巴上压出一道红痕。
越贵妃眼神一怔，有些被威慑住。
但是片刻后，却涌上一层怒意。
她一把甩开乾元帝的手。
“我龌龊？萧元赫，如今在你心目中，我便是这种人了是不是？既然如此，你当初为何态度强硬的让我入宫？”
越贵妃咬着唇：“你当初若是放手，我就不会在这碍你的眼了，你既是知晓我的脾性，又为何要我留在你身边！”
乾元帝眼眸微沉。
身居帝位多年，他不能允许别人这般忤逆他。
但是一对上越贵妃泛红的眸子，他眸光又变了变。
“你知道，朕并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他沉默片刻，终是沉沉开口。
“朕虽看中桓羽，但是太子也是朕的儿子。”
越贵妃擦了擦眼泪，没有吭声。
乾元帝起身，伸出指腹，轻轻抹去越贵妃脸上的泪痕。
“好了，今日之事，朕便不追究了，但是不能有下次，你休息一阵，朕还有事，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等乾元帝离开，玉叶才匆匆走进昭华殿。
“娘娘，您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越贵妃看着殿外乾元帝远去的背影，淡淡应了一声，思绪一瞬飘得有些远。
她与萧元赫自小便认识，青梅竹马，长大后，自然而然相知相爱。
他对她起誓，说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。
可后来争夺皇位，萧元赫说需要幽州秦氏的助力，他必须娶秦氏女。
秦悠悠便成了他的太子妃。
萧元赫大婚当日，她砸了屋内所有的瓷器。
可没想到新婚夜，萧元赫抛下秦悠悠，偷偷跑来见她，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心，让她再等他几年。
等到他登基为帝，他再来接她。
她等了一年，两年，三年……最后等来了秦悠悠有孕的消息。
这一次，她决定不等了。
次日，她便亲自挑选了夫婿，短短三日内将自己嫁了出去。
婚后第二年，夫婿全族被屠。
夜色深沉，院中万籁寂静。
她端坐在尸体中，看着府门被打开，凌冽俊美的男人踩过地上干涸的血迹，蹲在了她的面前。
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颊。
“宝儿，别闹了，跟朕回宫吧。”
虽然朝臣反对，但是萧元赫还是力排众议，立了她为越贵妃。
随着李家势大，那些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。
她入宫没多久，秦悠悠便死了。
秦悠悠死的那夜，她开心极了，她想她终于是皇后了。
她成皇后了，日后，她还要她的儿子成太子。
可是一首到如今，秦悠悠死了快二十年了，她还是秦贵妃。
后位悬空了二十年。
她明里暗里都与萧元赫说过这件事。
却见他面容淡淡：“你不是皇后，却胜似皇后，要不要这个位置，有何区别？”
有何区别？
实际上的确是没有区别的。
但是名义上不一样啊。
贵妃是妾，皇后是妻。
她不要做妾！
再想问，却对上了萧元赫犀利阴鸷的眸子。
青梅竹马三十多年，她忽然发觉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逐渐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。
“娘娘？”
越贵妃回过神，这才惊觉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，满面是泪。
她随手拿起帕子，擦干了眼泪。
之后转身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，又将一张平安符小心翼翼的塞了进去。
“这个去送给桓羽，就说是本宫给他在天隆寺求来的，保平安，让他务必随身戴着。”
“是。”
玉叶走后，越贵妃想了想，又唤来了身边的大太监。
“王贵。”
“奴才在！”
“去拿一些好的鹿茸人参还有补药之类的，送到永安侯府，就说是七皇子赏赐给裴云渊的。”
听江惜颜的意思，裴云渊是有难言之隐。
难怪他女人不少，却从未有过孩子……
实在不行，到时候找御医去给他调理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