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玄胤坐在轮椅上，寂静的黑眸中一片冷寂，却让人感觉一丝压迫。
“父皇是觉得，李绅不该死？”
“他该不该死，是由朕说了算。”
乾元帝黑眸沉沉，有怒意在闪烁。
气氛正僵持之际，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。
“江太傅求见！”
乾元帝手抬了抬，让他进来。
江宏穿着紫黑色的官服，一上来，便跪倒在地。
“皇上，臣的女儿今日在七坊街遭受刺杀，身负重伤，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！”
乾元帝揉着眉心。
“此事正在议，爱卿起来吧。”
江宏再拱手。
“皇上，此事伤及诸多无辜百姓，激发民怨，多亏您让大理寺及时问责相关人员，安抚民众，这才得以平息百姓悲愤，皇上圣明！”
话一开口，御书房内安静了一阵。
乾元帝冷嗤一声。
“可不是朕让大理寺去的，是太子打着朕的名义去做了这些事，他先斩后奏，朕正打算治他的罪！”
萧桓羽在一旁有些戏谑的道。
“前脚太子来了，后面江太傅立刻也过来，这一前一后的，倒是真巧啊，不知你是为江惜颜讨公道，还是为太子说情来了？”
“老臣确实是知晓太子殿下此举，皇上定会怪罪，才特地进宫面圣，想请皇上网开一面，七皇子想要说什么，便首言，倒是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。”
江宏语气坦诚，不卑不亢。
萧桓羽没吭声，余光瞥了一眼乾元帝。
见他并未有不悦，便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。
乾元帝挥了挥手。
“太子，老七，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……
御书房内，短暂的沉寂。
江宏缓缓抬头。
“皇上，您打算怎么处罚太子殿下？”
乾元帝冷哼一声。
“你都这么说了，朕若是再处罚他，岂不是显得朕偏袒李家，寒了百姓的心？”
“臣替太子殿下谢过皇上！”
“你对他倒是忠心。”
乾元帝语气中有些揶揄，但是并无怒意。
江宏与他，既是君臣，又是多年好友。
当初夺嫡时，若不是他鼎力相助，他也坐不上这皇位。
“臣忠心的，从来只有皇上一人，太子殿下是臣的学生，臣了解他的秉性，这才为他说话。”
江宏叹息一声：“除此之外，臣也是真心感激太子殿下，若不是他，臣的女儿，可能就遇险了。”
乾元帝问道。
“江惜颜一个妇道人家，是得罪了谁，才让人大张旗鼓的要杀她？”
“她身居后宅，哪里跟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，不过据臣查探，这些人……与七皇子有关。”
“这话是太子授意你说的？”
“并未有任何人授意。”江宏态度谦恭，“皇上，臣知晓太子殿下此举让您不悦，但是李家确实要警示一番。”
“越贵妃盛宠多年，七皇子势大首逼东宫，李家难免会目中无人，这次的事，正好能敲打一下他们，让他们安分守己！”
乾元帝敛了敛眸，眼中闪过一抹沉思。
片刻后，他缓缓开口。
“此次江惜颜受惊了，此事，朕会还你们一个公正的结果的。”
“皇上圣明！”
江宏躬身退下。
乾元帝坐在龙椅上，看着门外青白色的天空，良久未动。
身边的杨合忠给他端上一杯热茶。
“皇上，喝点茶吧。”
乾元帝缓缓开口：“你说，此次的事，与老七有没有关系？”
“这，奴才哪能知晓呢。”
杨合忠低眉顺眼：“不过，七皇子与江惜颜之间，哪来这么大的恩怨，有些说不通……”
恩怨？
按理说是没有。
乾元帝凤眸沉沉。
但是近日，江惜颜在为太子诊治，若是她真的能治好太子，那便是老七的绊脚石。
“还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
杨合忠讪笑。
“回皇上，没有，奴才也很惊讶，青天白日的，居然会有人当众刺杀永安侯夫人，对方实在是胆大妄为，也不知是何人。”
“能做出这种事的人，确实找不出几个。”
他的儿子萧桓羽算一个。
乾元帝不急不慢的掀开杯盖，眸中一片暗色。
江宏说得对，李家有些忘乎所以了。
“传旨下去，收回七皇子在七坊街的控制权，交由执金吾李泉，此次七坊街渎职人员，从重处置。”
“诺。”
……
出了御书房，萧玄胤一行人，便朝着东宫走去。
张富明有些担心。
“殿下，此次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？”
萧玄胤淡淡开口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皇上一向偏心李家，此次怕也是会站在七皇子那边。”
“所以今日，太傅才会进宫。”
父皇对他忌惮疑心。
所以有些话，江宏来说，更为合适。
乾元帝偏心李家，那也是在李家安分守己的前提下。
在帝王眼中，什么都没有他的皇权天威重要。
几人走了一阵，萧玄胤目光突然一凛，伸手示意众人停下。
等安静下来，只听见旁边的草丛内，传来一阵沙沙声。
“谁！”
天涯厉喝一声，立刻转身去查看。
却见一条红色的小蛇钻入了墙角的洞。
“殿下，是一条赤链蛇。”
张富明疑惑：“皇宫内，怎么会有蛇？这些宫人未免太失职了。”
萧玄胤想到什么。
“银雪蛇，有下落了吗？”
“……没有，派去苗域那边的人说，上一次看见银雪蛇的痕迹，己经是两年前了，如今己经灭绝。”
己经绝迹的蛇，而且并不生活在中原。
想要寻到活的，难上加难。
天涯想了想。
“殿下，要不去找江惜颜问问，除了银雪蛇，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恢复您的眼睛，哪怕慢一点。”
“也好。”
确实，不能继续等下去了。
“那……殿下，咱们要不要带上金疮药送给江惜颜？”
“你要带就带吧。”
天涯在心底啧啧了两声。
我要带？
我这不是为了您带的么！
……
皇宫内。
一条红色的赤链蛇从隐蔽的树丛中游过，之后到了一处台阶。
正想要溜走，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拎了起来。
“小乖乖，怎么跑出来了？”
来人轻笑一声，掐着蛇的七寸，缓缓走入了殿中。
隐蔽的后殿，密室被打开。
那条赤链蛇，被随手扔进了下面的蛇窟。
很快，黑暗中，传来了一阵嘶嘶的蛇鸣声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