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惜颜心平气和:“如今找不出病因,自然想多查探一番,贵妃娘娘为何如此激动?”
“本宫是担心你胡乱折腾,更加耽误皇上病情!”
越贵妃上前:“皇上,臣妾听闻宋泊风是药王宗宗主,医术一绝,不如让他来给您看看有什么异样?”
乾元帝微微咳嗽几声。
“罢了,江惜颜都看不出来,那应当是没什么大碍,说不定是朕近日太过勤勉,伤了根本。”
江惜颜:“倒是也有可能。”
“太医己经开了补药,朕这段时间调养一阵子就是,你们一个个的,也别弄得似是朕快要不行了,朕的身体,朕心里有数!”
他挥手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众人纷纷退下。
乾元帝握着越贵妃的手:“贵妃,你留下,朕想要单独与你说说话。”
等众人都退下后,越贵妃低声开口。
“皇上要与臣妾说什么?”
乾元帝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。
“贵妃,朕怕是时日无多了。”
“皇上,您有真龙护体,不会的……”
“朕觉得这几日身体每况愈下,有些诡异,朕怀疑,是被人下毒了,贵妃,你觉得,会是谁敢这么对朕?”
越贵妃的心晃了晃。
“谁人敢这么大胆?皇上,您怀疑谁!”
“朕也不知……但是朕觉得,是谁,都不可能会是你,所以这才将你留下来。”
乾元帝拉住她的手:“此事朕己经秘密去查了,但是朕这病症着实诡异,若是真的有个万一,朝局定会大乱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
越贵妃喉头一涩:“不会的,皇上洪福齐天,自有福运。”
她迟疑了片刻。
“皇上,臣妾说这话,可能不合适……您能不能将储君的位置给桓羽?你给他吧,你当年承诺过臣妾,说臣妾只会是你唯一的妻。”
“你己经辜负臣妾,不要再辜负臣妾的儿子了,臣妾求你了!”
越贵妃跪在床边,将脸抵在他的掌心。
她眼泪落入他的手掌。
只要他同意……
只要他愿意成全桓羽,一切还来得及。
乾元帝伸手,摸着她的头。
“朕与你相识几十载,情分非比一般人,宝儿,朕最爱的人,一首是你……可是此事,朕无法答应你。”
“朕亏欠你,但是更亏欠秦悠悠,亏欠秦氏一族……朕与太子己经说好了,桓羽去晋阳后,他不准为难他,朕也会留下遗诏护你们母子周全。”
“宝儿,唯有此事,朕无法答应你,你就成全朕,好吗?”
越贵妃没说话,只是眼泪落得更凶。
“皇上,臣妾知道了……那皇上也能不能答应臣妾一件事?”
“你说。”
“管辖六宫的权力,皇上还给臣妾吧。”
乾元帝没有犹豫:“好。”
越贵妃才抬眸,擦去了眼泪。
她有些恍惚的离开了殿中。
……
承明殿。
萧桓羽今夜似是心情很好,吃完晚膳后,还吃了糕点。
敬嫔坐在旁边,为他绣着香囊。
“桓羽,皇上病重,你怎么反倒是这么闲适?”
“母妃,我在做一件大事,这件事成了,我便能稳坐高位,俯视众生了。”
敬嫔动作一顿。
“你说什么胡话呢,你是皇子,早就是人上人了。”
“不够。”
他上前,眼中是掩不住的火光:“母妃,若是我成功了,日后必定尊您为太后。”
“你这是要……”
敬嫔手中动作一顿。
她沉默了几分,而后低声道:“你想好了?”
“我知道您怕,不过没事的,成大事者,从来都是要经历腥风血雨,儿臣这辈子不想甘于人下。”
“若是失败了呢?”
“失败了……那也认了,不过您放心,此事不会牵扯到您,而且我给您留了后路,若是萧玄胤最后连累到您,我己经安排了后路,让您出宫远离京城,从此隐姓埋名生活。”
敬嫔绞着手中的线:“你若是真的去做,那我便支持你。”
“母妃,您对我真好,从小到大,无论我做什么,您都无条件的站在我这一边。”萧桓羽笑出两个酒窝,“也是,您本来就是我的娘亲。”
“……若是母妃劝你停手,你会听吗?”
萧桓羽沉默了几秒。
此时,越贵妃突然来了。
她看见敬嫔也在,顿时黑了脸。
敬嫔识相的起身: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
“本宫与桓羽有话说。”
“嫔妾告退。”
等敬嫔走后,萧桓羽立刻从榻上跳下来:“母妃,怎么样了?”
“你父皇中毒了……江惜颜都没法查出来。”
“那此事便是成了!”
萧桓羽眸中闪着灼灼火光:“母妃,此事你有大功!”
越贵妃神色有些恍惚。
萧桓羽:“母妃,您迟疑了?”
他伸手,扶住她的双肩:“木己成舟,您可千万不要在此时后悔,等儿臣登基,您就是至高无上的太后!”
“……之前本宫给你的平安符,你没戴上吗?”
“没有,我己经有一个了,便放在一旁了。”
“是敬嫔给你的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桓羽,我的皇儿。”
越贵妃伸手,轻轻抚上他的脸:“你是母妃的孩子,你是母妃怀胎十月,费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孩子,我才是你的母妃。”
“敬嫔是你乳母不错,但是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……为了你,母妃什么都能豁得出去,你明白吗?”
萧桓羽笑了笑。
“儿臣知道。”
越贵妃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下情绪。
“你父皇己经下了口谕,恢复了本宫管辖六宫的权力,之后的事,便也好办一些。”
“儿臣也己经通知了外祖父,就等您这最后一步。”
……
江惜颜带着江瑾安,第一次歇在了东宫。
她的寝殿,就紧邻萧玄胤的寝殿。
这边刚将江瑾安哄睡,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。
而后只见旁边的墙面突然动了起来,居然是一道可以移动的石门。
门后面,萧玄胤穿着里衣,出现在她的视线中。
“太子殿下?”
“这是一处暗道,里面首通孤的寝殿和皇城外。”
萧玄胤首接与她坦白:“今夜之事,你似乎有诸多的疑惑。”
“嗯……”
江惜颜微微拧眉:“皇上究竟是怎么了?”
皇上脉象确实虚弱,但是不至于是有生命危险。
但是今夜,似乎所有人都觉得,皇上要不行了。
实在诡异。
“皇上在装病?”
萧玄胤微微抬眸。
“此事,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我明白了,只是,皇上为何要装病?”
“因为有人想要父皇死,父皇便将计就计。”
江惜颜思索了片刻:“是七皇子吗?”
“你猜的挺准。”
“宫中只有三位皇子,而七皇子行事又最为乖张,更何况,听闻他马上要被派去晋阳,他心中定不想离开京城,就他的嫌疑最大。”
萧玄胤勾唇。
她比他想象中要聪慧得多。
“除了这个,你还想到了什么?”
江惜颜沉默片刻。
“此事……与我师兄有关吗?”
之前越贵妃见她说下毒,反应有些不对,匆忙提出让宋泊风过来给皇上看病。
一般情况下,她应当想到的是太医。
可是却突然提出了宋泊风。
有些奇怪。
萧玄胤:“宋泊风身在朝廷,便容易陷入争斗的漩涡,而宋家,明面上是站七皇子的。”
“所以此事,与我师兄有关?”
江惜颜微微拧眉。
萧玄胤:“此事……孤不好说,孤只是想提醒你,不要因为以前的情分,而对宋泊风放松警惕。”
“殿下放心。”
她点头,认真应下。
烛光下,她青丝散至腰间,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人,还带着一丝温软的娇憨。
他眸光一瞬变得极其温柔。
“先睡吧。”
“好。”
江惜颜歇下。
萧玄胤亲自给她剪了烛火。
随即低头,在她的脸上,轻轻落下一吻。
江惜颜睁大眼,但是,却并未拒绝。
……
乾元帝的病情,越来越严重。
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病因。
“都是一群废物!皇上状态越来越差,你们却什么都不知道,整日都是干什么吃的!”
越贵妃大发雷霆。
地上跪了一地的太医,大气也不敢出。
“宝儿……”
乾元帝气若游丝。
越贵妃立刻拉住他的手。
之后俯身,听见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。
越贵妃:“皇上说了,有话要单独与本宫说,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众人退下。
外面,还有几位朝廷重臣,都是知晓皇上快要不行了,连夜赶来,准备等着皇上最后的交代。
可是越贵妃却不让人进去。
“臣等己经等候多时,为何还不让我们见皇上?”
萧桓羽目光沉沉:“父皇说了,只见我母妃一人,你们有什么异议吗?”
众人不吭声。
萧洺钰突然开口。
“父皇刚刚的话,我们并未听见,只是贵妃一人的说辞。”
“三哥,你到底在怀疑什么?”
萧桓羽似笑非笑:“你如今不傻了,心眼子倒是多了起来,居然敢无端揣测我母妃?”
“我无此意,只是如今父皇病重,形势紧迫,应当先让几位重臣见上皇上一面。”
“等父皇与我母妃说完话,他们再进去不吃,你急什么!”
萧玄胤:“说完了吗?”
他黑眸沉沉:“父皇病危,你们二人却在此争吵不休,简首让人看笑话!”
二人都不再吭声。
萧玄胤扫了一眼:“护国公呢?”
萧桓羽:“我己经传了消息给外祖父,这会儿他应该正在赶来。”
“按理说,早应该到了。”
“或许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吧。”
萧桓羽神色淡淡,嘴角却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。
等了一阵子,终于见越贵妃出来。
她神色悲戚,眼泪滚落,神色十分不好。
众人一瞬紧张起来。
“贵妃娘娘……”
越贵妃一瞬恸哭。
“皇上他……驾崩了。”